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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余温骑着车带杨帆去学校,杨帆揪着余温腰两边的校服,把手伸进去,余温有点抗拒,坐在车座上来回挪动,但也没说什么,毕竟骑车带杨帆上学的七年里,他经常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
余温带着杨帆骑行在上学的路上,自己的腿越来越长,他们的车越来越小,刚入学时余温一人骑着踉踉跄跄,到最后骑稳当了,带着杨帆上学,初中时早已浑身作响,余温摇了摇车上的铃铛,趁着没有骑过路口,说:“我们换辆车吧。”
“好啊,明天不上课,我们去看看。”
上学的日子,余温坐在前排认真听课,但自己越来越高,只要自己一抬头就会挡住后面,只好缩着肩膀,时刻趴在课桌上,久而久之,余温的背越来越驼。杨帆坐在后排,所有的老师都放弃了杨帆,心里惋惜道,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不学习,可惜了可惜了。杨帆正是叛逆的时候,索性和老师对着看,坐在最后一排看小说,上课头都不带抬一下。
杨帆和余温在集市徘徊,挑选自己中意的车,余温一眼就看中了最闪的一辆,车架上的漆在光下闪闪发光,轮子又大又酷,价钱也是闪亮,一千五,他们就是奔着两三百二手自行车来的,谁想到路上出来这么炫酷的一辆车拦住了路。
杨帆站在车边一会,说:“要不,我们买这辆。”余温把手从车上拿下来,不可思议的问:“你说什么?”
“买这辆。”
余温以为杨帆不知道价,悄悄的伸手比划着价格,杨帆看完后,还是说要买这辆。
余温眼里放光,问:“你哪里有这么多钱?”
“过几天,就有了,他们摄影店喊我去干活。”
余温本是高兴的,但听到杨帆的话,沉下脸来说:“你知道现在是几号不,还有几天就期中考试了,你不学习了。”
“不耽误啊。”杨帆手摸着车把,无所谓的说。
“不耽误,哪里不耽误?你知道你的名字从哪里吗?学校贴的名榜上,你倒数,你知道吗?”余温说着手使劲的戳了戳车座。
“你正数不就行了,你学习的就当我学的了。”杨帆嬉皮笑脸的说。
余温翻了个白眼说:“你不学习你想干什么?你爸爸,你爷爷都让你学习,你就学成这样。”
杨帆没有说话,空气静的让人害怕,余温知道自己一着急,说错了话,舔了舔嘴,说:“别在意啊,我也是为你好。”
“嗯,都是为我好,你和老师说的一模一样。”杨帆说着,扭头就走。杨帆很讨厌这种说话方式,都是打着为自己好的方式,从自己心上扎针,教室里,老师打着关心自己的幌子,搁全班同学面前,一遍遍的损自己,强调好好学习的重要性,万万没想到,从教室里出来了,搁余温这里,又遇到一遭。
余温喊着杨帆,杨帆头也不回的往马路上走,“杨帆,杨帆,哎,你干什么去,我不是故意的。”
“啥都不干,学习去。不是学习不好嘛,学习去。”杨帆板着脸,一个劲的往前走,余温扯住杨帆的衣领,杨帆猛地一甩手,把余温丢在后面,继续往前走。
余温跟在杨帆后面,跟着跟着,自己的叛逆劲也上来,掉头往家的方向走,走着走着,又想起来,那不是自己的家,那是杨帆的家,要回去,也应该是杨帆回去。
余温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在街上飘荡,前方驶来一辆公交,是自己熟悉的车号,他开往的方向,是自己年复一年前往,却又无果而返的地方,余温投币上车,来到熟悉的地方,虽说自己在和杨帆在胡同度过了七年的欢乐时光,二个人在胡同里打打闹闹,嬉嬉笑笑,可是,余温的心底,总是觉得当年被拆掉的棚户才是自己的家,而现在,自己心里家随着爸爸的迁移,搬到了精神病医院里。
余温站在门口,保安大爷和自己也渐渐熟悉起来,打着招呼说:“来了,天这么冷,进来坐坐吧。”
余温坐在保安室里,捧着一杯水,透过窗户看院子里活动的人,快天黑了,他们一个个回屋里休息,余温望着他们,还是没有找出爸爸,其实余温心里越来越清楚,第一次去找的时候没有找到,之后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怎么可能找回来,但余温总是自我说服,爸爸就在其中,肯定能找回来。
余温坐在暖气片旁和保安聊天:“大爷,你说这里的人会不会有一天好起来,想起以前事情,然后从大门口出去。”
“咿,哪能的事,要是好起来,他们的家人也不会让他们回去,还不如一直住这里,死了拉倒。”
余温听到死了拉倒这句话,脑子瞬间嗡嗡的响起来,“死了。”余温重复到。
“就是啊,都是躺着出去的。”保安吸溜一口热茶,指着门说。
余温心里忍不住假想,自己的爸爸会不会已经死掉了,他那么笨,在大街上一个人都受欺负,更何况一精神病院,不正常的人,会不会被他们欺负死,会不会早就被人抬出去了。会不会八年前他死了,所以自己才找不出来他。
余温不敢想下去,他的手凉的僵硬,
', ' ')('紧紧的握着暖气片,让一股股热气流进自己的身体里。
余温走在街头,早就没有公交车了,余温觉得自己该回家了,杨帆这个点肯定回家了,他最近正在长个,天天晚上抽筋抽的睡不着觉,自己应该回去陪他的,更何况是自己说错了话,有错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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