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穆难受的七荤八素的,意识昏沉,感受到季宵焕的动作后,却还是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他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静静的望着季宵焕,瞧着季宵焕也在看他,居然嘴角弯了弯,难得的冲季宵焕笑了。
他一笑起来眼下的小卧蚕就浮了起来,眼眸里泛着晶莹澄澈的光,眼角弯弯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回到小时候。
那时候他身体不好,对谁都冷冰冰的,所以没什么朋友,但是只要他看到了季宵焕就会弯起眼角,那双大大眼睛望着季宵焕,笑的毫不设防,像是会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展示在季宵焕面前。
况穆像是做了一场梦,他从衣服的包裹中抬起手臂,软软的环住了季宵焕的脖颈抱住了他,身子往季宵焕的怀里缩了缩。
他的小脑袋贴在季宵焕的脖颈,昏昏沉沉的开始低声呓语,嘀嘀咕咕的声音就在季宵焕的耳边,可是由于他的声音又低又模糊,季宵焕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大概说了有五分钟,况穆忽然哭喘了一声,他的手猛地揽紧季宵焕的脖颈,声音带着哭腔又说了两句话。
“哥........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你不要我了........”
话还没有说完况穆又哭了,他垂下头将额头贴在季宵焕的肩头,大拇指死死的咬在嘴里,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那番模样可怜极了。
季宵焕目光闪了一下,他转过头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夜色,抬起手轻拍着况穆的后背,没有说话。
到了医院,况穆又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季宵焕将况穆抱到了急症室,看护的小护士迎了过来,先将季宵焕引到一个空的病床上,然后跑去叫医生。
急症室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今天晚上不知道哪里出了交通事故,急症室推进来了好几个满身鲜血的伤者,医生急急忙忙的穿梭都忙着优先照看危重病人,半天也没有医生过来看况穆一眼。
刘汉文在医院里有认识的亲戚,他拿出电话就开始联系人,不一会就有个戴着眼镜的老医生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实习男医生,两个人一起站到了况穆的病床前。
这时候秋晴也风尘仆仆的赶来了,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
老医生看一眼况穆,又探了探况穆的额温,立刻转过头质问刘汉文:“怎么回事?怎么烧的那么高?”
刘汉文挠了挠头,笑的一脸尴尬:“秦爷爷,我.......我也不太清楚.......”
秦医生抬手狠狠的指了指他,却没有再多说话,他拿着一个本子开始问话:“姓名,病症,病人身体状况。”
刘汉文哪里知道这些,他挠了挠头,开口说了一句:“姓名况穆,然后.......”
然后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季宵焕将况穆放在病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直起身冷声打断了刘汉文的话,开始复述情况:“秦医生,他叫况穆,有黑暗恐惧症,之前得了轻微的肺炎还没有完全痊愈,半个小时前被锁在了仓库里,身上被人泼了水导致高烧现在神智不清,腰部受了撞击伤,身上多出外伤,他还有功能性肠胃炎,遗传性胃痉挛,刚刚情绪不稳犯胃病了,并且他还有部分抗生素过敏。”
这长串话听得周围的几个人目瞪口呆。
“有抗生素过敏?”秦医生皱了皱眉头问:“什么抗生素过敏?”
季宵焕沉凝片刻:“有些多,需要记一下。”
秦医生的眼睛隔着光洁镜片看了季宵焕一会,朝后面的实习医生努努头说:“还有什么情况,你都和他说清楚。”
说完秦医生就命人把况穆推入病房。
季宵焕怕挡道就和实习医生走到了走廊边,刘汉文和庞全很自然的站到了季宵焕身边,秋晴犹豫了一下问:“你俩都不去看况穆?”
刘汉文和庞全两个人站在季宵焕身后你推我搡的,都不想去。
秋晴瞪了他俩一眼,自己转身走了。
把况穆送进了医院,大家的情绪都放松了下来,刘汉文撞了撞庞全,嬉皮笑脸的开玩笑。
“唉,你怎么不跟秋晴去看着况穆?”
“我有病啊,我过去干嘛?你怎么不去呢!”
“切,我才不去打扰人家小情侣俩,人家况穆估计巴不得现在秋晴单独照顾,我去当什么电灯泡。”
刘汉文正说着呢,季宵焕回过头一个冷眼扫了过来,两个人立刻浑身一抖,噤了声。
实习医生拿着笔在本子上记,季宵焕站在旁边声音平淡,却语速很快,一个个生硬拗口的医学名称从他口中出来却丝毫没有停顿,就像是背了千遍万遍一样。
刘汉文和庞全互相望了一眼,分别在对方的脸上看见了一脸诧异。
刘汉文眨了眨眼:“焕哥怎么那么了解况穆!”
庞文耸肩:“我不知道啊。”
实习医生将名字全部记完,笑了笑对季宵焕说:“你对他那么了解,你们是兄弟吗?”
季宵焕顿了一下说:“不是。”
“恩?那是什么关系?”
这次季宵焕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一些,半响他说:“同学而已。”
小医生意外的抬了抬眉却没再深问,他又在本子上画了两笔:“那可能需要通知他的亲人来,这种病还是需要家人的陪伴有利于恢复。”
“好。”
“我看你手受伤了,先拍个片子吧。”小医生将钢笔插进胸前的口袋,朝季宵焕胳膊努了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