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询和庄少俞隔着的不过几步的距离,两个人却僵持着都没有动。祝询垂下眼先关上门,而庄少俞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愣神看着他。
“祝询……”庄少俞先开了口。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到底是觉得什么都难以开口,只在喉咙里发出名字的音节就再也不知如何继续,只好眼神不死心的牢牢锁在祝询身上。
反倒是祝询却像比他更自如平静,他只是看了眼庄少俞便移开了眼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只不过一小段时间没有再见,庄少俞竟是又比之前更高了一些,原先两个人相近的身高差硬生生被拉开了几厘米,却也消瘦了些,甚至在光洁的额头上祝询能看到浅浅的伤口印。祝询并不想关心这些伤口的由来,此刻只想在这个空间里能摆脱庄少俞。
庄少俞脑补过万千种他和祝询再次见面可能会发生的场景,甚至觉得祝询会揍他一顿,拳打脚踢也有可能,而如今祝询的态度让他反而无措,准备好的话堵在心口一句都无法诉说,只好呆呆的开口,“我在这里等你。”
“可阿姨说你不会住在这里。”祝询说,“如果知道你在这里我不会住这套房子。”
“我不住这里。”庄少俞澄清,怕他误会了什么,“我只是因为有些话想和你说。”
祝询沉默了会,随后笑着抬头看他,“你想说什么我就要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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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询笑得讥讽,庄少俞一时之间竟又是无言。
祝询丝毫不在意他的尴尬,他自问自己在此刻见到庄少俞能用如此情绪面对他已经是用尽全力,“我的标记期还有一个礼拜,你以后按照这个时间就可以了。其他时间……”祝询没有再看他,把视线移到了其他地方“不要过来。”
祝询没能让庄少俞说出任何话,两个人的见面既没有剑拔弩张和歇斯底里,平和静默的就像不再起波澜的死水湖面。直到庄少俞离开前,祝询都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自顾自的打开卧室门进去整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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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雯挑的房子只需要他拎包入住就可以了,他自然是没有什么需要去整理的,他只是想隔开和庄少俞的距离而已。仿佛把庄少俞关在卧室外,自己深藏的恐惧和脆弱也能被关在门外。
哪怕再装作毫不在意云淡风轻,在看到庄少俞的那刻起,他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铠甲,无法忘却的记忆就会涌上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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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汹涌、无法自控的情事,保留的记忆更清晰的却是那天的清晨。他又疼又热,在汗湿的床单上辗转反侧,庄少俞不停的给他拿毛巾擦拭和降温。祝询的眼皮仿佛千斤重,意识却意外清醒。能感觉到来来回回走动的脚步声,毛巾接触皮肤时柔软的触感,一滴雨滴从窗沿落下坠落的清脆,甚至能感觉到庄少俞就在他身边的轻不可闻的叹息。
“祝询,祝询。”庄少俞小声的在他耳边呢喃。
祝询终于费力的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引得庄少俞紧张得赶紧凑过来看他,再好看的眉眼搭上如此恐慌的表情,也会让人不由得发笑起来。这让祝询想起庄少俞小时候的每次犯错都是这样的表情,但长大后却是很少见了。要是以往,祝询一定把庄少俞现在这个表情牢牢印在脑海里,时不时拿出来回味嘲讽,但此刻脑海清明的他却一片悲凉,连恨的力气也使不出给他了,可见一个人最后的力气也不是留给恨的。可除却恨还能留下什么呢,祝询自己也无从得知了。
之后祝询没有再睁眼真正的昏死过去,记忆也就此断档。
替祝询穿上衣服后庄少俞终于还是叫了车去医院,等待的几分钟里庄少俞一直沉默的看着祝询,不知道是经过了多少的犹豫忐忑才将昏死过去的人牢牢抱在怀里。
在祝询住进公寓后,叶雯就找了一个做家政服务的阿姨过来帮忙做饭,祝询考虑到之后入校后多半是在学校解决,就只让阿姨每天下午过来一次做家务,而阿姨每次过来也会给他做好晚上的晚饭甚至冰箱里总是放着各种他喜欢吃的点心。
这些细致贴心自然都是授了叶雯的意。
祝询欣然领受的同时趁着还没开学休养生息,连续过了几天这样的日子后,祝询也有了悠然自得的岁月之感。可oga的标记期总是要来的。
祝询的这一次标记期刚好在开学的两天前。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侧过头,之前被咬破的腺体已经完全愈合,后颈平整光滑,只有散发的淡淡的属于另一个人白茶的味道时刻提醒他,他是一个被完全标记了的o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