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致来时,陛下还会欺负欺负他,帮他洗净月事,极难得的境况下,陛下还会亲他。
眼下宋云修所得的一切,已然比上辈子好出太多了。但是人总是贪心不足,他得到了一点从前不敢奢望的,就开始盼着今生不敢奢望的东西。
他想,不知何时,他能将自己身上的朱痣给她。
哪怕是她醉酒,哪怕是她之后不曾记得,他只想给她一回。
便再让他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别再让他生生活了两辈子,连一次男女欢爱都不曾体味过。
宋云修想,魔怔一般,难道他真的要使尽浑身解数,去勾.引陛下一回吗?这件事过后,陛下会不会从此厌弃他?觉得他果然是那种不知检点的男人?
等十年后,那场叛乱过去了,假若陛下无虞,他也无虞,他能不能有一个奢望?去给陛下侍一次寝?
可那时他都三十岁了,身体怕是不大好看了罢......
“宋云修。”魏堇歆抬眸睨了他一眼,“盥室内已备好兰汤,你去洗洗。”
“是。”宋云修连忙起身,还不至走到盥室门前,就听身后又幽幽传来一声:“洗完了到朕床上来。”
他险些被自己绊倒在地。
此夜的宋云修沐洗了很久,魏堇歆一点儿也不着急,她知道宋云修是在里面故意拖延,但他再怎么拖延,终归是要出来,总不能在里面洗上一夜。
快一个时辰时,盥室的门终于被推开,宋云修只穿着雪白的寝衣过来,随意地踩着鞋子,站在离魏堇歆三五步远的地方拿哀求的眼神看着她。
“过来。”魏堇歆口吻命令,神色却很柔和,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
宋云修咽了下口水,这才慢慢过去,仔仔细细摸了摸床褥才轻轻坐了下来,活像这床上插着针,等着扎他似的。
“太傅今夜要这般坐着睡觉吗?”魏堇歆出声。
“没有。”宋云修立刻将自己的双腿双脚也放上床,坐着的模样乖极了。
魏堇歆暗笑一声,一手揽住宋云修的腰,极快地将两人的位置调了个地方,变成了宋云修在里面。
她抱起他的那一瞬,听见宋云修轻轻地“啊”了一声,响在她耳边。
于是魏堇歆的目光又不由落在他的唇上。
她想起那夜的吻来,宋云修亲起来简直又甜又软,虽然很多年前魏堇歆没少亲过宋云修,但那时只是少女青涩,多吻在唇角,碰到也是浅尝辄止。
而不像是那晚,她尽兴地尝了个遍。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靠近宋云修,魏堇歆心底总是生出一种渴望。
她真想埋在宋云修身上好好地吸一吸他,仔细闻闻他的气味,顺便亲一亲尝尝他的味道。
魏堇歆没少有过冲动想强迫于宋云修,让他顺从她,只要得逞一次,那么之后无数次就会变得顺理成章。
但是每次这个想法跳到心口时,又会被她用力地压回去。无关乎帝王心计的那一套说辞,她只是由衷觉得,既是男欢女爱,宋云修至少要觉得欢喜。
“困吗?”魏堇歆轻轻问他。
宋云修摇了摇头,然后怯怯地望了她一眼,吞吞吐吐道:“陛下......真的撤回科举改制的决策了吗?”
“自然,君无戏言。”魏堇歆懒懒地朝着宋云修侧躺下来,她发现即便是宋云修被她强行抱到了床的内侧,他也是极快又规矩地跪坐好,好似精致端庄的人夫。
但宋云修到底没有人夫的沉稳与大方,他总是表现得怕极了她。
他在害怕她什么?怕她亲他要他还是欺负他?
还是怕她报复当年的被舍弃之仇?
魏堇歆眸光略暗,早知道就以宋家当年为何要与魏明月缔结婚约这个问题为筹码了,她当时怎么净想着去青楼的那段了?
想着方才光景,魏堇歆一时说不出自己是亏了还是赚了。
“多谢陛下。”宋云修垂着双眸,低声回了一句。
“谢你自己,这是太傅换来的,与朕有什么相干?”魏堇歆声音悠然,本是调侃,可宋云修却认认真真朝她看了过来。
他问:“以后若是有什么所求,微臣还可以用这种法子吗?”
“什么?”魏堇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微臣......若是以后还有什么想让陛下答应的事,可不可以再用这种法子来换?”宋云修越说越小声,脸也发起烫来。
魏堇歆玩味地看着他,道:“可以,但是朕的要求,往往一次比一次过分。”
她故意在“过分”二字上咬重了些,见宋云修羞得别过脸去,小声道:“不妨事。”
魏堇歆觉得宋云修真是有趣极了,她拍了拍自己怀里空出的位置,道:“睡觉了,太傅。”
“嗳。”宋云修轻轻应了一声,然后顺从地躺了下来。
他整个人都别扭极了,大气也不敢喘,魏堇歆却是胆大的人,倾身便滚进了宋云修怀里,迫使他抱着自己。
“上回,太傅也是这样。”魏堇歆的声音懒懒的,“看着就要往朕怀里钻。”
宋云修浑身都别扭起来,他大气都不敢喘,只任由陛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这......这样未免也太亲密了些......
宋云修觉得自己呼吸有些急促。
魏堇歆只是觉得自己倦得很,都怪宋云修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她真想好像去他怀里仔细闻一闻。
然后她就做了。
全然不去顾虑这件事的后果,因为不必顾虑,一切已经步入收网了。
但是她还不及抬眼去看一眼宋云修的模样,就觉得面前一凉,跟着宋云修就倒了下去。
......
“宋云修?”魏堇歆一下坐起身子,下意识伸手去探宋云修的鼻息,是正常的,气息温热,似乎并无大碍。
他这是怎么了?
魏堇歆挑眉,这人还能突然睡觉了不成?
保险起见,魏堇歆还是唤来了文莺给他看看。
文莺把脉沉默一阵后,道:“陛下放心,太傅并无大碍,只是......情绪起伏过大,以致突然晕厥。”
“知道了。”魏堇歆挥了挥手,再度看向昏睡过去的宋云修,眉眼间含着一点笑意,正是,弱小的雀儿就是这般,一点刺激都承受不了。
只是离去的文莺,忍不住三步两回头地看了几眼。
这太傅......怎么跑到陛下床上去了?
她的神情严肃而认真,禁不住想,不知,陛下准备何时举行册封君后的大典。
第39章·?
▍昔年
睡着的宋云修可爱极了。
魏堇歆大肆打量着他,食指从宋云修的眉眼摩挲至他的唇瓣,她坏心眼地捏了捏宋云修的唇瓣,心道长得这样软,怎么就那般嘴硬,非要破坏她的计划才罢休。
但是既然他如此忧心,魏堇歆也不是不能迁就。
鸣鸾殿内熄了灯,只在远远的地方燃着一盏,可以让人瞧见漆黑处摆放着什么物什。
魏堇歆本想等宋云修醒过来,可她实在太过安逸了,埋在宋云修怀里就犯困,强撑了一会儿,终也沉沉睡去。
这一夜,魏堇歆睡得格外沉稳香甜,她甚至连梦也未做,一觉睡到天亮,怀里抱着的东西趁手极了,她无意识地收紧双臂,越收越紧。
第二日,魏堇歆是被唤醒的。
她睡眼惺忪地瞥了眼殿外,见天还黑着,不由恼火起来。
然而环视一圈,一个人也没瞧见,正对上一张呆呆的雪面。
“陛下......”宋云修有些难堪,他整个人都被魏堇歆紧紧篐在怀中,半点施展的地方都没有,“文莺掌事,已经来叫过三回了。”
哦,鸣鸾殿,若她不传,文莺是不会进来的。
魏堇歆难得如此安睡,没好气道:“今日不去早朝了。”
“那、那可不行。”宋云修表现得好像天底下最贤良的夫郎,一听说自己的女人准备罢工了,实实在在地担心起来。
“陛下忘了吗?今日......要去跟她们说昨儿科举改制的事,不改了。”
魏堇歆目光沉沉,她丝毫没有松懈力道,半点也不想宋云修从她怀中溜走,不悦道:“此等小事,难道还需朕亲自去同她们说吗?”
宋云修抿了抿唇,半晌才道:“那...倒也不用。”
罢朝一日,好像也没什么......只要陛下高兴。
闻此,魏堇歆便不由分说拉着宋云修躺下了。她心里很清楚,若是今日和宋云修的情状外传出去,会有些什么风言风语。
好在皇宫里都是她的人。
但是魏堇歆已经醒了,她习惯已是如此,被宋云修唤醒后,贪恋的睡意顿时又散了个干干净净。
魏堇歆是可以有些起床气的,她垂眸瞧着怀里安安静静缩着的宋云修,觉得今日大可不必有。
“昨夜你记得自己怎么样了吗?”魏堇歆轻声问。
宋云修惊恐地摇了摇头。
他不记得了,醒来就在陛下怀里。
可是陛下既然有此一问,难道......他又做了什么怪事,说了什么怪话不成?
见宋云修怕成这个样子,魏堇歆勾了勾唇,她准备诈他一诈。
“太傅昨夜说了梦话来着。”她懒懒道,一双手倒是还黏在宋云修身上。
然后她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小雀颤了颤。
“说......要给陛下殉葬,之类的话,不知是在说谁。谁要殉葬啊,宋云修?”她缓缓地说着,做出思虑的模样,实则双目丝毫不曾离开宋云修。
她亲眼看着宋云修眼神颤了颤,连身子都抖了一下,俨然一副慌乱起来的模样。
不过他很快恢复过来,用平静的声音道:“梦境而已,微臣不记得了。”
“哦。”魏堇歆目光渐深,“朕帮你回忆一番,是齐如玉吗?齐如玉带着人反了,可是如此?”
“陛下!”宋云修终于不再强作镇定,他一下子翻身坐起,跪在魏堇歆面前。
然后魏堇歆盯着他的双目,说出下一句话:“李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