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砚儿醒来后,我和他,有一年的阳寿。”云淡风轻的语气,一年虽然远远不够他们腻的,却也不能太贪,让他和砚儿朝夕相对一年,比他独自一人度过没有对方的漫漫时光要强上千万倍。
毕竟没有砚儿的世界,他自己也算不得活着。
“一年后,我们会把魂儿还与织魂姬,当然,一年的时长从砚儿清醒算起,我与她讨价还价了许久,是不是赚了。”
谢爻笑微微的,对面的沈易却铁青了脸,他直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句话说不出来。
“诶?易儿,你怎么……”
谢爻抬手去按住沈易眼角,将豆大的泪珠子抹去,不知不觉,沈易哭了。
他晓得对前辈而言是好事,可……
好难过啊……
第69章穿书真相
说是醒来需要一点时间,这一等,便从冬等到夏,从夏又到冬,四季轮转寒暑交替。
谢爻背着谢砚往北而去,牧白山,雪舍。
当年的皮氅被褥还在,蒙了层细细的灰,那些白绒绒的雪兔还记得他,一簇簇滚圆的毛球儿蠕动着身子,将雪舍每个角落滚了个遍,半日的功夫便窗明几净,片尘不染。
他不舍得把砚儿放在冰棺里,每日渡以灵力,沐浴换衣一样不落下,平日谢砚躺在榻上,整洁干净的样子就似只沉沉睡着了,仿佛只要声音大些,那双狭长的眸子便会睁开,水雾迷蒙的盯着,然后清冷又撒娇的喊一声九叔。
事到如今,谢爻也不急了,一颗心是沉甸甸的安宁,每日引渡灵力都能感觉到砚儿的神魂在一点点复苏,虽然微弱缓慢却十分清晰,他很耐心的等砚儿醒来。
当初砚儿等了他三载,而且是在完全感受不到他神魂的无望状态下,相比起来,自己真是幸运多了,横竖只是时间问题。
他又不是等不起。
牧白山十月初便大雪封山,每年夏至后沈易会来此小住一两个月,为前辈捎来天南地北的佳酿或新奇食材,谢爻欢喜,将那些好东西都封在雪窖里。
有一次,沈易捎来了许多冰酥酪,谢爻笑问,是不是你爹告诉你的。
沈易笑得一张脸都红了,挠着头十分不好意思。
谢爻发现,这孩子越大越容易脸红,反倒没有小时候坦诚了,如此想着,他细细打量了一遍这每年都来的孩子,发觉他已经差不多和自己一样高了。
时间过得飞快呢……
九月末,大雪封山之前,玄泽依照约定,每年挟着流火来牧白山与谢爻讨酒喝。第三年,谢爻第一次见到玄泽带朋友来,一脸懵哔反应不过来,双目愣愣的直盯着来人看……
身量高挑五官深邃,一头披散而下的红发如灼灼烈焰,暗红的双眸下有一道刀疤,落拓不羁的气场实在太过惹眼。
直到看到两人十指相扣如胶似漆,才反应过来,那是化作人形的流火。
流火还是不言不语的性子,一句话不超过十个字,脸上也没什么好颜色,但玄泽说什么,他就应什么,手也一直抓着对方不放。
天色近晚,风雪将至,玄泽很不客气的从雪窖里取出两坛子天在水,在小泥炉边温酒,谢爻趁此机会,压低声音笑微微的问流火:“为什么你一直抓着那鱼的手不放?”
流火面上仍无表情,只暗红的眸光闪了闪,似腾起的火焰:“他,不安分。”
谢爻憋着笑:“怎的,你还怕他被旁人,或者是别的鱼拐跑了不成?”
“怕。”流火答得极认真。
“怕什么,几千年了,这家伙不都是孤生一鱼么,跑不掉的。”
“不好说。”
谢爻看他那副惴惴不安的认真,忍不住笑了出来,此时玄泽正好捧着温好的酒进屋,细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九爷又说我什么坏话了?”
“哪里,我是好奇,你俩整天在水里待着,也不怕流火生锈呢?”
玄泽扬了扬唇角,牵过流火的手:“生锈我也不会嫌弃。”
流火一害羞,眸子便由暗红转为深红色:“嗯……”
谢爻啧了啧,哂笑:“作孽,又秀恩爱了。”
“九爷若是看不惯,等谢砚醒了,你也在我们面前秀秀呗”
“那我肯定不会客气的。”如此说着,谢爻给自己倒了一杯天在水,热酒下肚,连神思都跟着恍惚了。
来年落雪,砚儿,你能醒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