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丰羽当真是如此狭隘之人吗?
江游凝眸。他心底其实已揣测出了些许东西,但到底还是在明丰羽逼迫视线里轻轻摇了摇头。
他听到明丰羽说:“五年前,明幼心、明晋祖父,护着我儿前往迷浊森林历练。他们深入林中央,遭遇一头发狂的七级魔兽。”
“几人血战……其结果便是:明幼心祖父重伤,我儿与明晋胞弟身亡!”
明丰羽咬牙切齿、一字字吃力地吐出那一句话。他的面上一点一点失去往日温和沉稳,一点一点覆上无法忽视的挣扎与痛苦,目光如鹰隼般冰冷尖锐:“江游,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
江游没有说话。
他不需要说话。
因为他已完全明了,明丰羽为何为四处明宴求娶道侣,又为何不愿让明晋观看传承。
明丰羽又近乎迫切道:“你可明白我想要你做的事?”
他本不该如此急切。但此时此刻,也许是今日明晋若无其事的模样刺痛了他的心,抑或但凡一想到他英年早逝的两个儿子——想到这五年多的时间里他旁系的纵容与忍让,想到他心底无法排解的沉闷与愤怒,他就恨不得立刻将所有参与这一阴谋的旁系全部杀光——让他们亲人也都尝尝,失去至亲的苦痛!
但是他不能。仅仅因为他没有完完整整的证据,以及他是明家之主。
所以他一忍再忍,忍了整整五年又六个月!
他已忍无可忍!
明丰羽如此失态,纵使江游无法感同身受,却也可以理解。
他也终于明白了明丰羽的意思:他要自己在他与明高岑百年之后替明晏护住家主之位,他要旁系求而不得,他要所有曾算计迫害他儿子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如今旁系根基颇深,短期内一切都无法轻易解决。
江游思索半晌,缓缓道:“小婿必将竭力助父亲报仇。”至于护着明晏登上家主之位,他的时间太紧迫,恐怕无法浪费。
但得到这个肯定的答案,明丰羽已然欣慰:“好。”
“好——好!”
明丰羽朗声而笑。五年又六个月来,他的笑容从未有过如此桀骜放肆,恣意畅快!
“有些人以为我老了,于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胆大妄为。”
“是啊,我老了。我是老了——可我还没有老到糊涂!”
他的目光已经移至天际,江游看不清楚那其中究竟是怎样的颜色:“今日我便让你一观这《太上忘情诀》。我倒要看看,旁系还有多少手段没朝我使出来!”
江游已站在明家传承密室中。
他为《太上忘情诀》而来,终于在这一日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只是从计划借阅《太上忘情诀》至真正一观,他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
比计划之中,早了太久;但也比计划之中要付出更多。
却不知是恰如其分,还是得不偿失。
江游整理了心态,摒弃心中所有杂念,凝眸去看《太上忘情诀》。
密室之中没有点灯。凡间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便随意点缀在墙壁上,照的整个房间分外明亮。
而那一卷引江游无限心动的无上心法,便安安静静树在和田暖玉所制成的架子上,散发出些微柔和光芒。
当然这也许只是错觉。因为与凌剑阁三大刻在玉简之中、需神识探看的传承不同,明家《太上无情诀》更像一卷金帛。不过成年男子胸膛大小,既平平无奇却又给人匪夷所思之感。
四周太静了。
静到江游听到心跳的声音,还有自己下意识的喃喃轻语:“太上忘情……”
话音未落,那金帛忽而像是被人牵引般缓缓展现在他眼前。一字一句,缓缓跃然江游眼中。
“太上忘情,忘情而至公。
天之至私,用之至公。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
整部心法加上总纲,字数不足三百,总分九层,包含炼虚合道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