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海探视罢,苍羲复又睁开眼睛,低头去看床上依旧沉睡的女人,他伸出手,指尖轻触玉珠的面颊,软软的,微弹,再触一下……
此女不过是凡间芸芸众生中的那一个,除了因配合重沂历劫所需而被司命所设的奇葩命格外,毫无特殊之处,他有疑惑,他在探究,这到底是为何?为何她能叫他重新生出了四十万年都不曾有过的情丝来……
苍羲弯腰俯身,面对面凑近了,近到彼此呼吸相交,他停顿思考片刻,最终似下定决心了一般慢慢地凑上自己的唇,印在玉珠柔软中带着些似有若无香甜气息的唇畔上……他闭上眼睛,一只手再次抚上自己的心口——心跳明显加快了些,灵海中的那缕情丝也开始隐隐发烫,似是变得更加清晰。
乳娘张氏正好就在这时候端着些吃食走了进来,一抬头,见到的就是这么一番情景,张氏老脸一红,不觉得地“哎呦”一声,赶紧转身端着托盘又避了出去。
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这个姑爷可够孟浪的,她家姑娘这厢还昏睡着呢!不过姑爷姑娘这般黏糊,倒也是好事,说不定年后就能有白白胖胖的小主子可以抱了!
苍羲被这番动静所扰,直起身来,面色相当平静自然,理理自己的衣襟,又给玉珠掖了掖被角,一点儿都没有偷香被抓包后的心虚和局促,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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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大约是情绪过激后真的有些失力真的有些累了,被昏睡以后就一直沉睡未醒,便是乳娘准备想中途喊醒她吃点粥食也都喊不醒,大夫来看过也没说有什么问题,只说大抵是情绪过激加累着了,睡得沉了些。
乳娘心疼她,因此便也不再忍心打搅,只想叫玉珠能好好睡上一觉补足些精神。
本以为这一觉能让玉珠安眠至天明,谁知后半夜里她突然发起了高热,可是吓坏了清风苑一干人等。
苍羲本来是枯坐在书房里准备彻夜不眠思考他关于那缕情丝的人生,一听说这消息,立刻赶去了主间。
他过去的时候那里屋子里已经有好些人围着了,大夫也被喊了过来,瞧过之后说是情绪过激外加淋雨受凉之后引发的惊厥高热,当务之急是要先退烧。
玉珠平日里身子也算康健,她一贯这样,平时少有生病,可一旦病起来那来势汹汹,能把人吓得心惊肉跳,这一次也一样,整个清风苑乱做一团,到后来动静大了,便是连她阿爹阿娘都惊动。
一群人围在玉珠床前,苍羲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看着面颊潮红、满脸痛苦之色的女人,苍羲有些内疚,方才他只顾得上想他情丝的事了,都没想到她一个凡人情绪激动之下又着了风淋了雨后极可能会有引起急症,也忘了替她提前先探上一探。
大夫开了药,然而此刻的玉珠却是紧咬牙关一口都不肯喝进去,大约是身上实在难受了,她一直都在呜呜地哭泣呓语,心疼得金母也跟着一道落泪。
看着一群人围在床边,有试着喂药的,有给敷帕子降体温的,吵吵嚷嚷好一番混乱,苍羲看得心中烦躁,他而今本就不太便于动用灵力修为,当着这么一群凡人的面更是不便,他只想让这些人都通通出去,他才好施展得开。
金母拿着浓黑得散发着重苦味的汤药,舀了一勺,珠珠儿乖囡儿地哄着,试图让玉珠张开嘴,好容易才送进去一点,玉珠一尝到那苦涩到了极点的味道立刻无意识地把喝进去的又全吐了出来。
就在大伙儿急得束手无策之际,苍羲一把拿过金母手中的药碗,说了一声“我来。”
金母给他让位,苍羲坐下,先是轻轻抚摸摩挲了一下玉珠的下巴,动作轻柔不着痕迹,看着就像是在温柔抚慰,在场的人也没谁注意,而后苍羲舀了一勺药汁,喂到玉珠嘴边时她竟自发地微张开了嘴,将一勺药汁尽数喝了进去,虽然皱着眉似是极难忍受药汁的苦涩,但最终还是将药都咽了下去。
众人甚是惊喜。
就这样,一整碗的药很快就被苍羲给喂完了,虽然高热一时半会儿还退不下去,但好歹人不再哼哼唧唧地哭泣了,大伙儿终于都松了一口气。
苍羲扫一眼众人,压制住心里的躁意,用尽量平淡的语气对众人道:“她需静养,这里由我守着,若有事我会喊人,你们且都回去歇着罢。”
金炳天作为一家之主,是最沉稳的,他见着女婿确实能照顾得了女儿,且一群人在这里围着也不能叫女儿立刻好起来,反而会打搅到女儿休息,于是挥手让众人各自散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俩人,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苍羲确定屋外众人都已各自走开后,他便立刻换了个姿势,伸出右手轻轻地盖在玉珠的滚烫的额头上,肌肤相触,浑厚且纯净仙灵之气入流一般自苍羲的掌心输出,源源不断地进入玉珠体内。
效果很是明显,不过半盏茶的工夫,玉珠的烧便慢慢退了下去,脸上病态的潮红也消去了,因难受而紧蹙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大约是舒服极了,她转转脑袋蹭几下放在她额头那只大手的手掌,竟还不自觉弯起了嘴角。
苍羲见着,也不禁跟着笑了一声,这女子,真是……
确定人已经完全无碍之后,苍羲把手从玉珠额头上拿开了,给她掖好被角,再抬眼,便见女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灵动水润的眸子乌溜溜地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