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严老师说一声,请几天假。”
“请假?”
“你去哪?”
许清玄当场就开始收拾东西:“去看星星。”
“什么鬼?你去哪看星星啊?”
许清玄没说,但是收拾了冲锋衣、登山服还有帐篷设备都塞进了行李里。
说出发就出发,当天就买了机票飞走了。连蒋坤都不知道他买的去哪的机票,跟都不让跟,他一个人消失了。
许清玄消失的第二天早上,蒋坤的电话就被薛回打爆。
“我怎么打玄玄电话打不通?”
“我怎么知道?”
“我去剧场找了,他在家吗?我去家里找他。”
“他不在。”
“他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我有和他解释,他还是不明白吗?还在生我的气吗?
“这要问你啊!”
不仅不明白,而且更糟糕了,这都是罪魁祸首,眼下这人闯的祸。
薛回急得近乎走投无路:“你在哪,我先去找你。”
蒋坤被迫在许清玄家门口接见了薛回。因为大影帝非要找过来,非要到家里看一看。好像是他窝藏了人一样。
薛回等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给许清玄发微信他便没回。忐忑不安地又等了半天,微信不回,电话不通,晚上在排练的剧场找不到人,他终于急了。
这世上消失一个人是那么容易,一点踪影都寻不到。这才发现,他除了许清玄的微信,没有他其他的联系方式,连他家在哪都不知道。
后悔,内疚,对自己的失望,和许清玄消失的恐惧,将这个光鲜体面的人一夜之间就折磨得狼狈不堪。
薛回来找蒋坤的时候,身上衣服都没换,胡茬也长了出来。眼窝凹陷,整个人是非常疲惫又焦虑的模样。
蒋坤一开门,他就闯了进去,玄玄、玄玄叫个不停,将每个房间都搜了一遍。
蒋坤抱着手臂凉凉地说:“我就说没有吧。”
薛回道:“他去了哪里?”
蒋坤道:“不知道。”
“除了你,他在上海没有别的亲人,你真的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而且我是真的不知道。”
“蒋坤!”
薛回急得青筋暴起,急促地呼吸着,像一头茫然无助的困兽。骤然软弱,哑声道:“我真的很爱他,不能没有他。拜托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蒋坤道:“你的爱太廉价了,你准备给出多少?许清玄要的是百分百的爱,你能拿出来吗?你打算怎么处理你们的关系?有没有合约,要不要公开?听说,你是独身主义啊。”
薛回蹙眉道:“我转了两套房子在他的名下,我这边有一个酒庄,两家公司,在寰宇娱乐、乐天、博瑞都有股份。我很多年不拍戏了,钱大概要回去算一算才知道。这些都是专业的经理人在打理。在一起后,财产方面我不是很在乎,都听他的。
我认识一些导演、制片人,和几个平台都有合作。如果他想拍戏,或者你们要什么资源,高露那边会和你联系。但是,我的经验是,事业最好不要混在一起。我支持他做音乐剧,我也喜欢陪他一起排练。
在最近一两年,我不建议公开我们的关系。我想尽量保护他事业生活不被打扰,给他一个相对自由的环境。如果玄玄想公开,我们可以先合作一套杂志,上几个节目,等公众慢慢适应习惯,再官宣。
关于感情,我想当面和他说。
还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再问我,如果想签合同,也可以签。”
蒋坤眉毛一挑,即刻拿出晚上打的合约条款,包括恋爱期间的要求、限制,两边公司的合作安排,事业相关和财产安全,诸多条例。
薛回根本没看,不假思索地就在上面签了字。
蒋坤仔细地看了一遍,较为满意:“他买了机票,我还没查。”
薛回瞬间就跑了出去。
许清玄去了北欧那座雪山。
当薛回拿着登山杖踏上雪山山脉的时候,北欧正处在夏天。静水流深的湖泊,远方掩映的冰雪,玫瑰园里的花开了,冰川专列飞速地在山脉中穿梭,一切仿佛回到一年前。
古城、雪山、观光火车,薛回查到他定的酒店和登山的路线,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去。可是也只是看到帐篷露营过夜后的痕迹,在雪山前一晚,他确信许清玄来过,并且就住在这里。
许清玄当晚的确来过,他一个人攀上了这座雪山。本来想看极光的,可惜现在是夏天,昼长夜短,也看不到极光。但是这里的风景依然震撼了他。山上白雪皑皑,山下却是风轻气暖,绿野缤纷。浓密的森林,鳞次栉比的红房顶,无数曲折的峡湾和冰河融化构成一湾绿水青山。如同安徒生童话里的王国,又像一片神秘的绿野仙踪。
在雪山露营的那一晚,他没有发烧,也没有恐惧,单单只是仰望着头顶那片浩瀚无垠的天空。
是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终究,他看不到星星。
萤火虫,不过是薛回为他构造的假象,是一场华丽的冒险,梦醒了便碎了。
无数只萤火虫拼尽一生的光亮,在短暂的一瞬,燃烧尽生命,继而消失。丛林恢复黑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最后,只剩他一个人,只剩那片无穷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