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鸢已是浑身湿透,头靠在沉吝腿上,像是在活生生地经受千刀万剐。他眼前模糊,想唤沉吝却发不出声,苍白如石灰的嘴唇张了张,须臾间痛晕了过去。
他昏迷的身体还在本能地因剧痛抽搐,沉吝也十分揪心,贝齿无意识地将下唇咬破。
“好了。”终于,圣医捧着几管颜色深浅不一的血和十几个采样皿,塞进药童打开的皮囊袋中。
沉吝长舒一口气,给楚鸢盖好被子,才站起身来送他。
“等等。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您看一下。”艾兰尼叫住背过身洗手的圣医,“吝姐姐身上也有…”
“艾兰尼!”受伤的事,沉吝显然不想让沉佑知道,连忙拦下他的话。
可下半句话在场的聪明人都猜出来了,圣医回身瞧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沉吝,眼里精光闪烁。
“我看她没有大碍,皮外伤你不是也能治?好歹小时候跟着我学了几年。”他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艾兰尼的脑门。
身旁的空气骤然冷却,沉吝揉了揉鼻子,没勇气看哥哥的表情:“对,对。都好得差不多了。就不劳烦圣医了。”
“圣医留步。”沉佑的声线简直能切玉碎冰,“佑有问题想当众问一问您。”
圣医仿佛是才发现他也在这间屋子里,想起了什么似地一拍手:“哦!你也在这。正好,前几日你要的滋润皮肤的羊脂膏做好了,我拿给你。”
羊脂膏?滋润…哪处皮肤?沉吝若有所思地舔了舔嘴唇的血丝。
“这是我精心调制的,用初生的乳羊尾油做基底,还加了许多有助于皮肤光滑紧致白皙的好药。你记得每天都要涂。”圣医念叨着,掏出个紫檀木制的盒子。
大漠儿女不拘小节,但是沉佑来自繁文缛节的贵族世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自己的私密事,他瓷白冷肃的脸布满红云,不敢抬手去接。
“咳,给我吧。”沉吝插手接过。
艾兰尼瞬间触电般地看向她,灰蓝瞳孔闪过讶异。
“既然你在这儿…”圣医看上去十分关心沉佑的胎,凑近摸了摸他的孕肚,又把了脉,“嗯…发育得还不错,虽说胎儿大了生产困难,特别是男性Oga。但是该补的营养还是得补,你现在偏瘦了些。方便的话可以开始用丝绸束腹,这样胎儿不至于过大。”
“…好。”沉佑连耳朵都红了,声音比蚊子叫还轻。
“对了,你有什么问题?”圣医又转回去洗手。
“我,我这胎…”
“不必了。”沉吝站起身,打断沉佑艰涩的话语,“涂药和束腹,我都会照顾周全,您放心。养胎的事辛苦圣医了,稍后我会奉上谢礼。”
“你?”屋子里沉吝身量最高,圣医又戳高花帽,帽檐下露出探究的眼神,“怎么是你照顾?”
“当然因为我…是这小崽子的母亲呀。”沉吝抚摸着沉佑微热的孕肚,巧笑倩兮。
“什么?!你!你们不是兄妹吗?佑哥怎么可能怀你的孩子!”艾兰尼心中一直悬挂的问题有了答案,却如同五雷轰顶,定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兄妹?啊?亲生的?!”圣医也一脸震惊,眼珠子瞪得溜圆,嘴边胡须颤抖着问。
沉佑脸上的羞红褪去,忧虑地看了沉吝一眼,抓住她的小臂将人拽到身后。虽然挺着孕肚,他依旧身材挺拔,眼神坚定,做出保护的姿态。
“亲兄妹。”沉吝安抚地捏了捏哥哥的手,歪头从他脑后露出明亮的双眸,清白一笑,“就是你们听见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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