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沉季仰头瞪她,又被阳光刺得眯眼,两颊气呼呼地鼓起,像条愤怒的河豚鱼。
“容我回忆一下,Oga的鞭刑,情节严重的是可以公开行刑的。”沉吝环抱双臂,懒洋洋拎着根又长又细的桦木教鞭,比石阶上晒太阳的狮子猫更惬意地眯眼,“到时候衣服都被抽烂了,肉体赤裸裸暴露在众人眼前,全校师生就都有机会一一细数三少爷屁股上有多少道鞭痕了呢。”
青黑色瞳孔骤然紧缩,充满了羞愤与不甘,沉季咬着唇,吸了吸酸涩的鼻子,重新站到梅花桩上。
沉吝满意地勾唇,鞭尾轻敲他肌肉颤抖的小腿,在他看不见的身后高声训导:“核心收紧,注意肩背挺直。”
“晚一点走,行不行?”沉季没扭头找她,盯着远处一棵渐黄的枫树,缓缓说,“阿姐…再多陪陪季儿。”
“嗯,再过半个月吧。”沉吝找到他大腿内侧一个薄弱点,对准又是一鞭,“保持重心!”
沉季玲珑娇小的身体轻晃,握在腰侧的拳头发白,眼眶微红,把滚烫泪意压下。
半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还没等沉季足以在梅花桩上坚持过半日,就到了沉吝出发的前一天。
族长要出远门本是件大事,但沉吝不想泄漏风声,其余谁也没告诉,只私下里让流景去做些简单的准备。
不料他一听沉吝要孤身犯险,立马瘫软跪地,像是被疾风吹倒的玉瓶,一副沉吝不带上他就宁肯碎在地上的态度。
也不知是这世上所有的Oga都这般粘人,还是最粘人的几个都被她倒霉碰上了。沉吝软硬兼施,好话歹话说了一筐才把他给劝了回去。
临走,流景还泪眼婆娑地回望,直言主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没脸活下去了。
沉吝心有余悸地望着那弱柳扶风的背影,在昏暗的长廊里朦胧幻化成月白素袍的单薄身姿,脑海里回想起月笙的话。
“命运之手...”
楚鸢的联姻是否也将是他注定的结局呢?
她恍惚感觉到自己如同一只被蜘蛛网缠住触角的蝴蝶,细腻的蛛丝看似没有威胁,却一寸一寸侵占了她的自由。
月落乌啼,长廊尽头的红木案点上了安神的线香,气味幽弱,香头在黑暗里明灭不定。
明早就要启行,沉吝吸了口气,做了些心理准备,轻轻推开弟弟的房门。
里面没开主灯,星子如灯点缀在窗外。房间中央扎着个尖顶的帐篷,几串小灯垂在四周边框上,跟着呼吸节奏交替闪烁。橙黄微光透过白色篷布,似乎有个人影躺在里面,正睡得香甜。
这人越来越幼稚了,把自己卧室装扮得这么少男心?
沉吝会心一笑,弯腰掀开帐篷帘,带着宠溺的心情探头进去,准备亲一亲弟弟可爱的脸蛋儿作为告别。
篷底铺了好几层羊绒毯,像是怕被地板蹭伤柔嫩肌肤,沉吝抬眼,却只见一个半人高的洋娃娃。
“咯哒。”
风吹动房门关上的声响,在这情景下透出几分阴森。
她直觉不对劲,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退出帐篷想往身后看。
空气如墨,透黑的双眸照不进一点儿光。
地板传出金属链条拖动的声音。
沉吝闭上眼,用力摇了摇头,再睁开时,已是天旋地转。
沉季站在无光的犄角,瓷白的脸上漾着疯狂。
他知道阿姐今晚一定会来,他做了不可饶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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