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谈完了,是不是该谈点私事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倔啊?容少宸想把这句话还给他,谈私事就谈私事,一样谈得你没缝可叮。
他眼角微挑,清冷中带着戒慎,就像个普通合作伙伴那样随意问候:“太太好吗?”
恒钧烨愣住了,眼睁睁看着他在两个人中间划出一道银河,明明近得触手可及,一颗热切的心却被毫不留情地放逐到千里之外。
以前他们一无所有时,爱情不堪一击,现在彼此身后有诸多倚仗,为什么还是不能在一起?
“太太很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容少宸俊美的面容,喃喃低语:“太太似乎又不太好。”
容少宸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虽然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心里依然会产生难言的痛楚——他仰起头,对着浩瀚星空微笑,把不该有的情绪统统掩埋进回忆的废墟里。
他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么好看,像冰雪在春风中消融,收敛了一身的凌厉坚硬,变得温暖而柔软,微挑的眼角勾人魂魄,眼眸光华流转,让万千星辰黯然失色。
恒钧烨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融化了,连最狂热的信徒也无法描摹这种挚爱,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就能够让他毫不犹豫地为他去死。
同时贪得无厌地想掠夺他的一切。
所有人都以为他的执念是因为旧情难忘,只有他自己清楚,即使没有十年前那段过往,他还是会不可救药地爱上这个人。
“少宸……”他痴迷地倾过身去,想攫取对方唇角残留的笑意,容少宸却偏过头去,避开了这个吻。
“少宸!”他不死心地再度欺上,声音因急切而沙哑,“只要一个吻,我什么都给你,只要一个吻足矣!”
他有无数手段逼他就范,却始终舍不得让他为难,现在他丢盔弃甲仓皇败退,无止境地让步,无条件地妥协,卑微地、虔诚地乞求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暖,以抚慰这颗焦灼到几乎疯狂的心。
而容少宸拒绝了他,直视着他血丝密布的双眼,温和而坚定地拒绝了他:“抱歉,我不能。”
“是不能,还是不想?”恒钧烨努力压抑胸中血腥的躁动,硬生生从他的双唇移开视线。
“是不想。”容少宸固执得让人心寒,也柔软得让人心痛,声音饱含着被逼到墙角的无奈,“有些事,一旦开始就能看到结局,所以这一次,我们都不要重复十年前的错误了。”
“十年前……是错误?”恒钧烨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曾经所有的甜蜜与美好,在他眼中只是个错误?
看着他神思恍惚,容少宸眼中闪过一抹痛惜,仍然坚定地告诉他答案:“如果回忆的时候总觉得难过,那么这段关系就是错的。”
即使两个人最亲密的时候,容少宸也不曾这么坦率而直白地展露自己的内心,现在他这么做了,毫不避讳地把那些隐藏在灵魂深处的东西摊开在恒钧烨面前,却是为了彻底地拒绝他。
他离得这么近,无路可退,毫不设防,只要用一点点蛮力就能完全得到他,可是恒钧烨下不了这个手,哪怕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对他的渴望,还是于心不忍,还是想要一个心甘情愿。
十年前让他那么难过,现在怎么能再伤他一分一毫?
“是我的错。”他低下头,在神面前忏悔,“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容少宸像是解决了个很大的麻烦,连语气都轻松了,起身拍拍衣摆,还好心地拉他起来,“以后大家精诚合作,共襄盛举。”
很好,话题就转回公事,还一副谈拢之后互喂鸡汤的诚恳相,恒钧烨眼神明灭,骨子里的坏劲儿又开始冒头。
偏偏夜色掩盖了他的邪妄,他的猎物还无知无觉地发表感慨:“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钧烨。”
恒钧烨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朋友?太太,你怕是在说梦话。
作者有话说:
午夜之前安全上垒!今天忙成狗能挤出这么多我都佩服我自己,一写内心戏就觉得语体教orz,下章骨科之吻预订,恒总表示:老子是你的·内·人!容总:滚出去!(dirtytalk不知道有没有人get)
第23章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容少屿和恒咏心的世纪婚礼如期举行。
各界名流齐聚一堂,给足了两家面子,表面上衣香鬓影花团锦簇,转过身去免不了嘀嘀咕咕:哎呦看容家老大这种日子都没个笑模样看来两家梁子结得很深啊就算弟媳妇进了门公司合作也是没影子的事亏得这些天股价浪得像过山车一样不知道让多少人半夜睡不着起来哭啊……
这些闲言碎语传不到容少宸耳朵里,也没人当着他的面嚼舌根,一张威仪天生的冰山脸和惯于发号施令的强硬气场让人不敢造次,生怕一句话没说对被当场叉出去乱棍打死。
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容总虽然看起来又冷又傲不好打交道,其实很讲道理也很宽宏大量,秘书们有时候嘴快调侃一下老板,他根本不往心里去,生活上也好伺候,不挑三拣四也没太多忌讳,工作餐随便秘书去订,订什么吃什么,从来没因为不合口味甩过脸子,有时候还会去员工餐厅与民同乐,不过被秘书拦了几次之后这位大佬似乎意识到他一出场就让人紧张,就从善如流地不去给人增加心理压力了。
所以艾玛接到通知下周调回容城地产的时候心情还是不错的,虽然小老板人很随和还能领三份薪水,但他的玩具公司清闲得让在容城习惯了浴血奋战的总裁大秘感觉像在养老,十分消磨锐气。
何况小老板跟楼下那个帅哥快要捅破窗户纸,她得自觉点收拾包袱腾地方免得打扰到别人谈恋爱。
想到另一个追妻追得一路烟尘滚滚的男士,艾玛更想回去了,反正第一轮轰炸早已结束,她可以继续躲在暗处观观战再送送信,看两位大佬相爱相杀一万年。
恒哥的妹子今天婚礼,艾玛一大早打电话恭喜恒哥,顺便问问什么时候能喝恒哥恒嫂的喜酒,结果这一记马屁又拍回五位数的红包,恒哥还满怀兴奋地发过来四个字:今天拿下!
必须拿下!恒钧烨在看到容少宸进场的一瞬间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摩拳擦掌暗下决心。
平时容少宸习惯穿庄重禁欲的黑白灰,今天给他弟面子破天荒地穿了一身砖红色休闲西装,衬得皮肤白如玉雕,斯文俊美的面容矜贵又优雅,越过人群远远地与恒钧烨目光交会,勾得他心旷神怡,魂不守舍。
自从上次在山顶上把话谈开,容少宸就真的只把他当个朋友兼合伙人,每次联系都是公事公办,客客气气规规矩矩,不越雷池一步。
好像这十多年的爱恨纠葛都喂了狗。
他越云淡风轻,恒钧烨就越愤愤不平,恨不得揉碎他端正自持的蚌壳,拽出内里柔软鲜嫩的蚌肉来,不管不顾地一口吞下去,让他熔到自己骨中肉中,让每一滴流淌的血液都浸透他们共同的温度。
要不是怕逼迫得太狠引起反弹连累到自己妹妹,恒钧烨哪能忍到今天?眼看恒咏心即将出阁,他稀薄的耐性已经消磨干净,不打算装正人君子了。
好不容易熬完繁琐又无聊的婚礼程序,到新人敬酒环节,恒钧烨给容少宸发微信,用谈公事的借口成功把人骗出宴会厅。
也是托他这些天动心忍性安分守己的福,容少宸不疑有他,一路被带到喷水池边。
垂坠的芭蕉叶遮挡出一片无人窥探的小天地,恒钧烨把旧情人堵在这里,理直气壮地要求复合。
容少宸被他的寡廉鲜耻惊呆了,随即额角开始一抽一抽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