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越第一次给他做事的时候还很青涩,很乖地跟在几个前辈后边,默默做好自己的事,滴水不漏,很有分寸。
那个时候他才十八九岁,已经有种和年龄不相称的沉稳。
顾鸣川很看重他,毕竟是十五岁就拿起刀杀人的手,顾鸣川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会成为自己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秋雨寒意逼人,一桩交易搞定手下起哄去找女人,大家闹闹哄哄的,顾鸣川心情不错,便没扫这群家伙的兴。
后来有一次他跟裴越说,他非常庆幸那天跟着一起去了红灯区。
因为就在那天的一条暗巷里他见到了裴越。
裴越就笑得跟摇尾巴的小狗似的。
他那时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满是脏污的白衬衫下两块蝶翼一样的突起,手里攥着刀,刀尖从皮肉里拔出,鲜血混着雨水一起滴落。
他脚下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顾鸣川看一眼就知道人已经活不成了。
顾鸣川那群手下见到这种场面就好像狗看见骨头,有人兴奋地吹了声口哨。
他立即转头,用狼一样的眼神盯着面前的男人。
阴郁、冷血又颓丧,瞳仁和刀光一样雪亮。
年纪不大,还是个小孩子呢。
这是顾鸣川当时的第一反应。
他看着少年那双野性蓬勃的眼睛,带了点自己都不知道的怜惜:“两个选择,跟我走或者去坐牢。”
手下们全都围了过来,凶神恶煞地盯着他看。
顾鸣川猜他大脑一定很迟钝,被人目睹犯罪现场,换成谁都要慌一会儿。
可少年显得很镇定,抿着唇,收起带血的刀,二话不说走到顾鸣川面前。
他的眸子又黑又亮,像小动物,近乎虔诚的眼神看得顾鸣川心头一动。
裴越刚来的时候学东西很快,打架又拼命,很快在帮会里崭露头角,
后来有一次事成之后,顾鸣川问他想要什么,他对裴越的表现十分满意,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他都可以满足。
裴越站在原地,脸好像有点红,支吾半天不说话。
不会看上帮派里哪个女人了吧。
怎么可能,顾鸣川立即否定自己的想法,这小子清心寡欲得跟个菩萨似的,那叫一个坐怀不乱,怎么可能会跟他要女人。
顾鸣川以为他没想好,随手点了一支烟,心情颇好地说:“给你一天时间,好好想想要什么。”
裴越听了这话,眼里仿佛亮了一下,亮光转瞬而逝,变成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他低下头,夜色里他的神色显得朦胧而晦暗,顾鸣川看不清的脸,只觉得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裴越终于开口,他的声音略有些低哑,平静之下压着灼烫的业火,他问顾鸣川:“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顾鸣川虽感觉有哪里不对劲,这个时候却还没有多想,对自己的财产状况有一万分的自信。
不说富可敌国,起码也是身家百亿,能有什么满足不了的。
顾鸣川胸有成竹一般,微笑着看着他,甚至有些期待,好奇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属下会跟他许什么愿。
裴越突然抬起头,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幽黑的瞳孔定定望向顾鸣川,里边仿佛有无数激烈的情绪在翻涌。
顾鸣川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终于裴越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眼神诚挚,落地有声:“我想做您的狗。”
顾鸣川:……
事后顾鸣川反思了很久,他的教育方式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不是他管教得太严厉了。
所以对于比他小几岁的顾翡,顾鸣川即使嘴上不承认,实际也是越发娇惯了。
好在顾翡自己争气,对自己要求反而愈加严格。
——
坐到顾鸣川这个位子,已经不是过去打打杀杀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时候了。
但暴力仍然是必须的,且很有用。
“郭荣义,十二年前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偏远小城进入人们的视线,背后不知何人提点,先从政,后经商,几乎垄断了全城的药品零售行业,大肆抬高感冒、消炎药等基础药品价格,套取国家经费补助,谋取巨额利润……”
“我草!”孟允光坐在沙发上看行动资料,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人真他妈该死。”
孟允光跟了顾鸣川十来年,始终不变的是这个脾气,,办事确是很靠谱的。
顾鸣川仿佛习惯了他,按了按太阳穴道:“去吧,我要活口。”
“放心吧大哥。”孟允光拍着胸脯。
顾鸣川知道他的能力,时奕做的计划一向又很周密,还有裴越跟着,想必没有什么问题。
——
郭荣义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从第九房姨太太的身上
', ' ')('被人拽起来时,他还以为那个老妖婆来捉奸。
直到九房的血溅到身上,他才意识到,出事了。
那伙人他带到这里,将近一天的时间滴米未进。
他被绑着不动不能动,在黑暗里被折磨得快要发疯。
猛地白炽灯大亮,门外终于来人。
一个很高大的人影,逆着光,脸看不清,气场却极强。
“顾鸣川!”看清他的脸,郭荣义又开始奋力挣扎,“我他妈和你无冤无仇,你这是做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