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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晶梅都还没进家门,就听了一肚子的气:“老程是怎么想的?人家嫁闺女,犯得着他去帮忙?”
“哎哟,我的好姐姐。”刘丽薇眼底闪过笑意,“你别生气,我刚才不敢跟你说,就是怕你给气坏了。其实这事也不能怪程旅长,程旅长就是个大好人,把下属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来办,成天操碎了心。”
“什么大好人?”董晶梅气愤道,“我看他就是脑子里的筋搭错了!”
刘丽薇还是有智慧的,这会儿挑拨离间,她不能挑老首长的错,也不能挑江营长的错,便故意没提他俩。
幸好董晶梅气昏头了,也没顾得上问。
“说到底,咱们大院的新媳妇真是个有福气的。娘家人特别宠她,远嫁到岛上,就想她出嫁的时候风风光光的。”刘丽薇继续火上浇油,“听说还因为新媳妇身体弱,出门走几步就喘,现在有了自行车,上哪儿都方便了。真是,没见过这么心疼闺女的。”
董晶梅没好气道:“人家心疼闺女,我还心疼自己儿子呢!”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晶梅姐,你就别跟程旅长闹,要不他也不好受。对了,我前边儿还见着那新媳妇骑着车呢。”
“她在哪里?”董晶梅问。
等了这么长时间,她就想见见原本自家的车。
对刘丽薇来说,这简直是正中下怀。
她笑道:“刚才好像骑着自行车出去了,等晚上小姑娘会在大院里骑着车显摆的,到时候你就能见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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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递局除了寄信之外,还能寄包裹。
宁荞将拨浪鼓包得严严实实的,递给人家时,还检查了好几遍。
“寄的路途中会不会磕坏了?”宁荞问。
“这可不敢保证,毕竟路途远。不过拨浪鼓哪里都能买得到,何必特地从西城寄到安城去?”
刚才包装的时候,对方打听了一下,知道这生面孔是军区大院的。
军人同志的津贴普遍都高,尤其是军官级别的,根本就不差钱。但从军区往老家汇钱的多得很,特地买个拨浪鼓寄回去的,还真没见过。
“运费也不便宜,还不如别折腾呢。”对方说,“让他们自己供销社去买一个。”
拨浪鼓哪儿都有,但这是姑姑送的第一份礼物!
宁荞摇摇头:“那我再包一包。”
对方笑了:“不用了,里三层外三层,都包成这样了,应该不会磕碰。”
等到从邮递局出来,宁荞的心情特别好。
估算着嫂子怀孕的时间,等小侄子或小侄女出生,该是明年夏天的事。她回想那天的梦,想要知道原剧情中,在嫂子产后,她有没有回安城探望,但不论如何绞尽脑汁,都毫无头绪。
原剧情果然是最没用的东西,只会给她增添多余的心理负担。
照理来说,只要她能克服晕船的毛病,肯定是回去了的。
宁荞没有再细想,心中有了新的期待。
期待着明年夏天,和小宝宝的见面。
这一趟来海岛,路途颠簸,下船还病了好几天,宁荞完全打消近期回老家的念头。此时,为了给明年的回程做准备,她决定养好自己的身子。
此时她骑着车回家,打算好好睡一个回笼觉。
骑回自家小院,锁车的时候,宁荞余光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苏青时淡淡地扫她一眼,漫不经心道:“外人进不来军区大院,还锁车?”
苏青时本意是想要嘲笑宁荞没见过世面。
毕竟小姑娘锁车时认真的表情,再次刺痛她。一辆自行车而已,整个大院的人都已经知道她父亲兄长够疼她的了,现在出出入入还要锁起来,至于吗?军区大院又没人偷车。
“对啊。”宁荞自然地抬起头,笑吟吟道,“防着你呢。”
苏青时压根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了一下。
下一刻,宁荞重新打开车锁,喃喃自语:“不对呀,防着她不能停小院,还是停车棚安全。”
一阵风似的,江营长的新媳妇又蹬着她的自行车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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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自行车棚出来,宁荞看见公示牌前一群家属排着队。
是国防施工小组的同志在点名。
“孙桂。”
“到!”
“潘玲玲。”
“到!”
“金爱娣。”
“到!”
大院里的大事小事,宁荞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尤其是这两天公示牌上贴的招工信息,所有人都在讨论。
不过这事与她无关,看着一长溜的队伍,她没有过多停留,转身就走。
“宁荞。”施工任务队的组长念到最后一张报名表,“宁荞?”
迟迟没人喊回应,他不耐烦了:“啧,宁荞同志在哪里?”
宁荞:?
一道道目光向她投来。
宁荞愣在原地,好久之后才
', ' ')('幽幽地举起手:“到。”
施工任务队的张组长比她还吃惊。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行吧,都跟上。”
宁荞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混到队伍中。
“你不是江营长的媳妇吗?怎么也报名了?”孙桂压低了声音问。
“不知道啊。”宁荞小声道,“我没报过名。”
“是不是你家里人报的名?”
宁荞更懵了,跟着大部队往施工现场走:“我现在能回家吗?”
“好像不好,报了名又不去,太得罪人了吧。”孙桂说,“你就当去凑个数,反正这回也是先试工,不一定能有多少人留下呢。”
这一批家属之间,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但心里却有自己的小九九。
既然报名了,她们就都是冲着最后能留下的决心去的,彼此之间是竞争对手,很难给人家好脸色看。但竞争对手里,也有一股清流,就是宁荞。
宁荞是稀里糊涂跟着来的,大家甚至没有商量过,一个个都给她好脸色看。
无意间闯入找工作大队伍,倒是比在家睡觉要有趣些,宁荞也就既来之则安之。
海边停着几艘运输艇。
工作内容不复杂,只要有力气就行,但也得当心点。连接运输艇和岸边的,是一个翘板,一不小心就可能打滑,宁荞是来混的,便站在一旁,帮忙给这些女同志们搭把手。
金爱娣个子小,身材瘦弱,可却有使不完的劲儿。她扛着沙子,一趟一趟走,就是在这微风清凉的深秋,仍是热得一身的汗。
将沙子往回抬时,她好几次累得快要直不起腰。宁荞见到了,便上前帮她顶着后边快要沉下来的沙袋。
金爱娣说:“别,要是被张组长看见,还以为我不行呢,这一趟就白忙了。”
宁荞连忙缩手。
金爱娣抬了几趟,也不敢歇着,气喘吁吁地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见宁荞担忧地看着自己,她笑了笑:“没事的,我在老家就干惯了。我们那儿,男人一天能挣十个公分,女人一天八个公分。可我哥和我爹一天就只能挣七个公分,十个公分的大头都是我一个人挣的。”
宁荞听高中同学杨清清提过赚工分的事,有些许了解。
她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嘛。”
“我能顶起家里的一片天。”金爱娣挺了挺胸脯,骄傲道,“看现在我嫁出去了,家里分到的粮食明显没以前多。”
金爱娣是在丈夫入伍满十五年之后随的军,以前累死累活挣工分,得来的粮食全家一起吃。她这人勤快惯了,积极性本来就强,可有时候也觉得亏。现在好了,终于搬到军区,虽然钱还是得抠搜着花,但劳动所得总归全都是自己小家庭的。
再辛苦也值得。
“宁荞!”张组长高喊一声,“你不干活?”
在艰苦朴素的劳动人民之中,宁荞看着实在是太惹眼了。
人家皮肤黝黑,大汗淋漓,唯独她连一滴汗都没有,皮肤白得像是从来没晒过太阳,还因为跟着几个大姐跑来跑去,出了些力,显得脸色红润,晃眼的漂亮。
“刚试工就偷懒,你是不想留下来了吧。”张组长对着这小姑娘,又实在骂不下嘴,说道,“你不干活,来玩儿的是吧?”
宁荞解释:“组长,我没报名。”
张组长都要气笑了。报名表都交上来了,还说没报名呢。
刚要传达一下劳动人民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忽地听见不远处传来声响。
“张组长!张组长!”后勤办事处与他对接的小年轻来了。
同时来的,还有白主任。
白主任发现办公室里这些咋咋呼呼的小年轻真是不经夸。
刚说他办事利索呢,等到办工一段时间,她发现怪怪的,桌上肯定少了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宁荞的报名表不见了。
白主任知道施工任务队的张组长一向严格,担心宁荞被使唤一下午,匆匆忙忙就赶过来。
果不其然,一到岸边,就发现张组长正盯着宁荞。
幸好来得及时,否则她真不好向小江同志交代。
张组长听后勤处同志一番解释,再转头看向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微笑的宁荞。
敢情人家真是来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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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主任将宁荞拉到一旁,说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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