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毓抬起头,以眼神询问他有何事。
重谣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见重毓神色依然有些沉重,不由伸出了手去,搭在重毓手上,“……齐折月已经死了,楚昭离应该也快死了,母亲泉下有知,必定不愿我们仇恨缠身,你还活着,母亲一定很开心。”他说完之后又补了一句,“不要难过了。”
重毓目光诧异,他没想到重谣会对他说这么一番话。
重谣略有些不自在地挪开目光,他忽然想起什么,又扭头看向重毓,“……齐折月的死莫非也跟你有关?”
重毓眸子一沉,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是他蛊惑楚昭离将齐折月劫走,当日的确是他冒充阿谣,割下了齐折月的首级,嫁祸给了关十楼——这也间接造成了阿谣落下飞来峰,他心里十分自责,连带着目光也变得十分黯淡。
原来如此,重谣恍然大悟,他见重毓的情绪变得更加低迷,猜测重毓是因为想起齐折月之死间接造成的自己落下飞来峰,他一时有些无措。
幸而此刻侍女开始上菜,勉强缓和了两人的尴尬。
重谣思来想去,见重毓脸色越来越差,小声道,“我不怪你的。”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再将往事提起对谁都不好,事已至此,只能说一句都是天意。
重毓慢慢地看向他,眼眶之中隐有泪光。
重谣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掩饰般道,“吃饭。”
司兰挑了挑烛光,见帐中毫无动静,她顿了顿,正要悄悄地退出房间,便听见奉月唤了她一声。
她脚下一停,面朝帐子道,“大人。”
帐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个曼妙的影子映在帐上,奉月身着白色深衣,慢慢撩开帐子。
她黯然道,“我好像又听见了阿聆的声音了。”
司兰顿了顿,“是不是因为两位公子……”自大公子来到东雪山窟之后,大人便时常出现这种幻听,有时她甚至在想,若人死后当真有魂魄,是不是软聆小姐的魂魄来到了这里。
奉月按了按眉心,暗淡的双目半眯着,她打了个哈欠,对司兰道,“你就在这里歇下吧。”
司兰受宠若惊,她九岁时成为大人的贴身侍女,如果差不多二十年了,歇在圣女大人的房中,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见奉月回到床上,拉紧了帐子,司兰才一只脚轻一只脚重地走到了外间,将一直以来都是摆设的小榻略略一整理,便躺了下来。
重谣将重毓背回他自己的房间后才回去洗漱,他坐在浴池之中,忽然想起,似乎齐怀菘还没有找到齐折月的头和齐姜的骨灰——否则他怎么会将楚昭离关在地牢之中,让齐琼慢慢拷问。
他将手枕在脑后,心里冲动地升起去询问重毓的想法,他随即狠狠甩了甩头,事情已经很明白了,重家跟齐家应该是势不两立的,他还去多管闲事做什么?当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想要挨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