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谣睥了他一眼,忍不住讥讽道,“你向来都有自己独树一帜的判断,哪里需要我解释?”
齐怀菘顿时面如白雪,大受打击。可他却不能为自己辩解——因为他起先确实如重谣所说。
重谣手指一动,又将手收了回来。他眼中掠过一丝不忍,“此事暂且不提,重醉跟悯天山、盘花阁之间定有牵连。”真是奇怪,明明齐怀菘对自己已经那么狠心了,自己也已经不喜欢他了,可却还是会为他感到心疼——难道因为他长得好看?
齐怀菘神情恍惚,他听见重谣说完这句话后,便转向吩咐了齐湘要全力搜查云水的下落。
齐湘领了命,便跟身后有人索命一般迅速退了下去。
留下重谣和齐怀菘相对而坐。
重谣沉默地坐在一旁,他去主楼之前曾令尤蝉在主楼之外等他的消息,但他自入主楼后便杳无音信,尤蝉定然不敢轻举妄动,想来还需要给她传个信。
除月山庄的人毕竟对这一带不太熟悉,找人的事还需要靠尤蝉。
烛光微微一晃,将两人的影子拖长,秋风又起,带着丝丝凉意。
齐怀菘站起来,对重谣道,“起风了,早点回房吧。”他此刻心乱如麻,脑中一会浮现出齐怀玉的遗容,一会又浮现出飞来峰上齐折月的惨样以及他一鞭击落重谣的景象,三年来的悔意和愧疚,在这一刻化成了一张大网,将他狠狠勒住,令他窒息。
重谣见他脸色无比难看,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转而道,“你不必太过介怀,很多事都已经过去了。”他说完之后心里忍不住发笑,他嘴上这么宽慰齐怀菘,实则自己心里还不是同齐怀菘一样?果真是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不知道痛。
齐怀菘一怔,他看着重谣目光微微一闪,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不怪我了?”
重谣道,“我若当日死了,或许就不会怪你了。”他转身走出花厅。
自离开蝴蝶谷后,他便一直下意识地躲着齐怀菘,就连阿绿被抓上悯天山,他也没有提过要将那些人如何的话,只因他是宁死也不想掺和进齐怀菘的生活了。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露出了马脚,被齐怀菘识破。
后来被齐怀菘困在除月山庄,以阿绿和裴臻为筹码逼自己与他成亲……昨日齐怀菘要与重醉同归于尽的场景浮现在眼前,他曾已笃定自己不再喜欢齐怀菘,若非藏音江边齐怀菘那个身影与娘亲当年离去时重合在一起,他怎会缠上齐怀菘?可事到如今,他却又迷惑了。
若非对他无情无爱,又怎会满心计较他对自己的不信任?又怎会……留下他的帕子?
齐怀菘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里猛地一颤,他快步跟上去,却见重谣低头轻嘲一笑,两人各自进了屋子。
重谣一回到房中便上了床,他翻了个身,原计划先睡一会再出去找尤蝉,可此时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他顶着一张木然的脸坐起来。
窗外风声簌簌,重谣打开门,见隔壁齐怀菘的屋子隐隐透出一丝烛光,便知并非他一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哂笑一声,遮了脸从屋顶飞走了。
其实深夜去寻尤蝉并不是个好主意,只是重谣此时满心凌乱,急需做一些事情来令自己冷静下来。但他对关十楼的防卫布局十分熟悉,因而轻车熟路地避开了关十楼的耳目,顺着尤蝉的标记落到了一家象姑馆前。
重谣抽了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