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贞,我这个人的胆量很大,有些时候可以算做胆大妄为,否则的话,又怎么敢当文贼?更不会有胆量去白衣军里卧底。其实不说那些,就是跟你来这里做师爷,也是一件很需要胆量的事,所以我不是个胆小鬼,你知道的。”
“那你想说什么?”
柳长安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自己在等什么?以前自己对冯素贞占占手头便宜,都是借着睡觉或是做梦的由头,浅尝辄止不敢深入,更不敢表示出自己有意识。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按着自己的为人,应该是喜不自胜,近而得寸进尺才是。可是现在好事到了面前,自己居然不敢动作,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自己可能取笑他怂,笑他不是个男人。可是到了自己头上,柳长安才知道,迈出这一步到底需要多大勇气。
他在怕。但是到底怕谁?怕安乐公主么?杨柳、燕儿都在她手上,自己似乎该怕她。可是事实上,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并不怕安乐公主,或者说在这件事上不怕。
安乐公主知道冯素贞的女儿身,又知道自己与她千里同行,恐怕在公主心目中早就认定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她未必对这个结果满意,但是未来的惩罚也好,奖赏也罢,不会因为自己没做过这事而变更。也就是说,自己不管和冯素贞关系到哪一步,于安乐公主那都没影响。
怕庄梦蝶?
这就更没道理了。那女人对自己一心一意,而且在她看来,似乎也认定自己和冯素贞关系不寻常。是以对两人关系的进展,也不会有什么想法。那自己还有什么可怕?
“我怕你明天醒了以后,会后悔。”柳长安犹豫许久,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他是一个不忌讳说谎的人,可是在冯素贞面前,他却怎么也说不了谎。
“素贞,我不怕刀斧加身,不怕性命不保,最怕的就是看到你难过的样子。我对于其他女子,并无此顾虑,惟独对你,却是万万不敢造次。你今天喝多了,等到酒醒之后……”
冯素贞嫣然一笑,“那时我就什么胆量都没了。你知道的,我的家族很大,在江南可以算做名门望族那一种。从先朝到现在,曾经出过许多官吏、大儒,虽然在财富上及不得四大家,但是论起体面二字,四大家亦不及我。这种家庭最大的问题,就是规矩很大。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几乎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个规矩在等着你。走错了哪一步,都会有人来告诉你这是不对的,是违反规矩的。我不是一个听话的女子,从小到大,我已经违反了很多规矩。幸亏我有最开明的父母,也幸亏他们有足够的财势支持我的放肆与胡闹。所以我可以跟我的姐妹不一样,做一些我想做的事。你的胆子很大,我的胆子也不小,否则又怎么会冒充男人来考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