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可恶!想通了的石苓人表现得义愤填膺,再度踢向地板。“这种人就应该被绳之以法,让法律制裁他!
没用的,这个男人啊,躲在一切的背后,行事无迹可寻。他从来没亲口叫别人去杀人,只是让我看见儿子的灵魂受苦,再告诉我一些偏颇的灵魂与肉体理论而已。之后是因为我过于思念儿子,才犯下了罪孽……
甚至筒子楼那一桩案子也是一样。仅仅是因为那些年轻人撞见了他在筒子楼出没,他怕自己的毒品交易曝光,就故布疑阵,让他们自相残杀!“朱琦露出了奇异的笑容,说出了另我们难以置信的真相,“毕竟,搞这种禁忌研究是需要金山银山的,而马副院长正好有货源,要构建一个贯穿大学校园的渠道更不为难!”
研究资金?我想起了那封举报信,原来如此。从中途开始,我就完全听不懂朱琦和石苓人之间的对话交锋,也不知道那朱琦的儿子是谁,只知道我们目前正处于生死关头。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真是万万没想到,马副院长是这样的人!
马副院长突然哈哈大笑着:“你们这些蠢人怎么能够理解天才的灵机一闪。我可不是什么江湖郎中,若不是被人陷害,现在我是有望获得诺贝尔医学奖的天才。不过,现在也不算晚,经过我苦心孤诣的研究,人类的灵魂的的确确以奇异的方式存在,而连接灵与肉的不是人类的理智,而是情感。知道为什么医学界把痛感分成十级吗?因为最深的痛是母亲分娩儿女,从母体分裂出来另一个灵魂的波动。还要感谢那些无知无畏的女大学生,她们帮我获得的了大量的实验素材和临床经验,我缺的只是一个成年人的志愿者。就是你,朱琦!
你们看她现在哭的泪眼婆娑,算不到她是如何狠心的女人吧?说什么‘我不想一辈子都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容’,为了一个儿子对我言听计从,逼死了另外一个儿子。别说你没想过后果,亲手杀人你不敢,但如果先把对方灌醉或是喂他安眠药,让他自己冲到奔驰的车子前面,或是带到九层天台边等他自己失足坠楼,状况就不一样了。现在又在这里扮演受害者,真的想把我绳之以法的话,去告我啊?
啊,我忘了,你不敢,如果刘震撼知道你间接害死了他的宝贝儿子,你猜他会怎么样对你……啊!“朱琦收回手里的水果刀,秀美的面目变得狰狞:
“你以为我还在乎那些,在乎阔太太的生活,我只是不希望你死的那么容易,我要亲手制裁你,而不是假手于人。我原想选择更温和的方式带你,例如老电影常用的手法,以我原本打算托辞和你见面,让你喝下掺有安眠药的酒。为此,我连安眠药都准备好了。由于这是我家老刘的常备药,对我来说很方便,然后,我计划把睡着的你塞到车里,带去白龙潭,好像你害死那些年轻人一样,死的无声无息。
又或者,三氯甲烷之类的药物捂住你的口鼻,令你失去意识,或强迫你喝下安眠药。之后我才晓得,三氯甲烷根本不足以弄昏人。至于安眠药,如何让不信任我的副院长大人喝下,是个难以解决的问题。所以我甚至自学了催眠术。现在,你以为我不敢亲手杀了你?你错了!这一刀味道如何?“
朱琦的神情,让我心生恐惧,我才发现,精心的妆容下面,是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母亲的脸。那消瘦的脸颊,煞白的肤色,深陷发黑的眼圈,干裂的嘴唇,哪里还有一点昔日的美丽。
马副院长却大笑起来:“果然是蠢女人啊,没事多读几本书,这一刀插进小腹,根本捅不死人……而且,我要多谢你!“他举起手,这一刀居然把绳子割开了。
“顺便说一句,我的口袋里,可是也有一把手术刀呢!”
身为逃亡者的我们两人来到走廊上,立刻朝向眼前的安全楼梯往上爬。
马副院长步履蹒跚的从后面追上来。“年轻人跑什么,小伙子中了我一刀,虽然没中动脉,失血过多那可不得了!得早一刻将你们从那女人的谎言救出来才行——!”
谁听你的鬼话,“石苓人用微弱的声音催促我,方才马副院长出其不意脱困,反过来击倒了朱琦后,是他刻不容缓替我挡了一刀,然后整个人直接向前扑倒。“水月,快跑!
在一片黑暗中四处奔走,我也快要没力气了,脚上的肌肉正在发出悲鸣。
爬到三楼的时候,我回头一看。虽然得到脚步声,却没看到人影,好像把他甩的很远了。
加油!我鼓舞着面色苍白的石苓人,跑在三楼的走廊上,把手里的铁丝放在眼前的门锁上。
无论如何得在于队长、小默姐他们赶来之前争取时间。
拜托打开吧!
祈求灵验了,我和石苓人冲进房间内,关起门从里面上锁。
定神一看,不锈钢制的密集架井然有序排列着,原来这里是档案室。屋里面太黑了,躲在黑暗里我却觉得很心安。
能放松的时刻也只有一瞬间,外面步履蹒跚的声音逐渐逼近。
我用力紧抱石苓人,石苓人猛烈的心跳传了过来,太好了还有气。
拜托,就这样直接走过去吧。
脚步声果然远去了,我转身想再回到地板上躺下,蓦然间,我的头皮发麻,汗毛如受惊的刺猬般根根竖起,一股腥咸的味道涌到嘴边,恐怖让我有了想呕吐的冲动。
在我一侧的密集架底层,仰面朝天躺着一个婴儿。
——死婴。
这具死婴的尸体显然也和樱花林里面的一样被做成了标本,浑身泛着种邪恶的死灰颜色。它的眼睛紧闭,身上的皱纹被福尔马林浸泡时间过久,已经有些膨胀。
它跟警方在樱花林现场发掘的那些具婴儿标本几乎一模一样。
我想起了马副院长的话,实验素材?临床经验?难道说?
我恐惧地踉跄后退,那婴儿标本好似有魔力的一般,让我的目光再也不能移动分毫。我全身的血液都似被寒冰凝固了,那些寒意让我的嘴唇开始颤动。奔涌到喉头的力量又往上涌,我知道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就要转身拉开房门逃出去,直奔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去呕吐。
我死死咬住了嘴唇,不能。
我要从马副院长手里保护石苓人,就像他保护我一样。
可是我做到的吗?
和姐姐比起来笨手笨脚的我。
一而再再而三给别人带来不幸的我。
已经迷失在现实与虚幻之间了的我。
到底哪些才是真的,哪些发生在梦里?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醒来?
我捂着嘴,无声无息的吐到胃里一片虚空,吐到满嘴都是苦涩的滋味。泪水流了出来,和那些呕吐的秽物一块沾满我的脸颊。那种极度恐惧让我有了被淘空的感觉。
不知道呕吐了多长时间,我再吐不出任何一点东西。我双手撑着密集架站起来,蹒跚地移到一堆文书旁。我把头伸到书籍下面,胡乱用书页在脸上抹了几把,然后抬起头来,盯着外面的动静。
没声音,太好了。
宛如打破我拼了命的祈祷,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事出突然,我吓得心脏都要停了。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我下意识按下通话键,切断铃声。
一片死寂——糟糕,应该用静音的!我赶紧切换,编辑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