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30节</h1>
“待到群芳宴开宴那日,您也会像今日这样从这个后院下轿,然后由小丫领你到我的房间给我上妆。”
“除了我的这个小丫头之外,任何人的话都不要相信才好。”
徐曼青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赶紧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
待一通七拐八弯之后,徐曼青总算是绕到了环彩楼的正厅里,入目的光景,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上许多。
这环彩楼是回字形的三层结构,中间是特意空出来的大堂,平日里是给嫖客喝花酒的地儿,现下为了群芳宴暂时清空了,比赛的舞台就设在这宽敞的大堂里。
“毕竟离开宴还有一些时日,舞台目前只装点上了缎子,待到开宴那日,会有无数鲜花嵌满舞台四周,从穹顶上也会垂下各色丝绦和硕大的花球,以响应群芳宴这一宴名。”
徐曼青四周环看了一下,发现若不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她还真以为这环彩楼是什么古代的高档客栈呢!
这楼中虽然不至于用雕梁画柱和富丽堂皇来形容,但也实在是差不离了,就连阁楼上围栏的镂空雕花都收拾得精美万分,在寻常人家里都是见不着的。
不过这环彩楼毕竟是青楼,是不允许用到贵人家里的那种常用的红蝠和如意之类的装饰的。所以环彩楼里的装饰一般都以雕花为主,各色灯笼上的绘面也是颜色缤纷的花朵,总体来说就是华丽不可方物,难怪这环彩楼被誉为四大花楼之首了。
待徐曼青大略绕着会场转了一圈,见离彩排还有一些时间,玉芍便邀徐曼青到她的香闺里坐坐。
一进得玉芍的香闺,徐曼青也不得不感叹难怪这烟花之地都被男人们视为温柔乡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了,就连她这种寻常女子,在住惯了相对简陋的小跨院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这头牌的香闺比她的小房间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一进门就能闻到扑鼻而来的芳香,室内的香炉正散着袅袅的青烟,徐曼青一闻,正是茉莉清雅的味道,端得让人的精神一下就放松了不少。
香闺的地上铺着厚实的织花毯子,各个角落分别错落有致地摆放着花架、琴台、妆台和贵妃榻,榻上的墙面还装饰着一些雕花木格,上头摆有玉制笔筒和各色小摆件,还有零星的几本书。
玉芍招呼徐曼青在八仙凳上坐下,小丫头立刻给徐曼青沏了茶。
玉芍见徐曼青似乎没有要跟她讨论上妆方案的意思,心中也有些急切,忍不住就开声问了起来,毕竟她也十分好奇徐曼青能有什么方法将她脸上的疤痕藏起来?
徐曼青抿了一口茶,淡然笑道:“先看了你的彩排再说。”
玉芍不好再继续追问,便去换上了舞衣等待彩排。
“我在宴上表演的舞曲是‘棠纱妃子’,大略是说一个宫妃为了讨得帝王的欢心,在海棠盛开的季节在树下婆娑起舞的故事,所以这舞衣是用海棠色的薄纱制成,可能,可能会有些有碍观瞻……嫂子可千万不要介意才是。”
玉芍在换装前表情纠结地给徐曼青打了一通预防针,毕竟这舞衣根本就不是寻常女子会穿的,玉芍怕徐曼青看了生气,到时候一甩衣袖一跺脚地跑了,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徐曼青自然是应下了,待玉芍终于换好舞衣出来,徐曼青非但没有吃惊,反而在心里os了一下——“也不过如此而已嘛!”
毕竟徐曼青之前也与不少女明星打过交道,那些个明星们随便参加个什么舞林大会之类的选秀节目,为了吸引观众眼球,穿得是一个比一个来的少,都快恨不得没尺度没下限了。
玉芍的这套舞衣,只不过是料子薄了一些,领子开得低了一些,裙摆是前短后长的露出两节光滑纤细小腿罢了,连后背都没露出来多少,在徐曼青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的。
玉芍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但在看到徐曼青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之后,便暗自放下了心来,心中对徐曼青更是比之前还敬佩了不少,就连徐曼青都不知道,自己在玉芍主仆俩心里,早就跟女中豪杰划上等号了。
等到傍晚天色渐暗,环彩楼便点上了灯笼。
舞台四周更是有无数灯笼燃起,将大堂照得亮如白昼。
徐曼青躲在玉芍事先安排好的小隔间里将整支棠纱妃子纳入眼里,徐曼青一边看,一边将舞曲的风格和玉芍的主要舞蹈动作都默默记了下来。
待彩排完毕,徐曼青又回到玉芍的房间,跟她交代了好一通自己的想法。
玉芍在一旁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她还是第一次从良家妇女嘴里听到说她“露得还不够还得再露一些”之类的话。
舞衣要做改动,头饰也要适量地删减。徐曼青在纸上是又写又画的,解释了几遍才让玉芍完全听明白了自己的要求。
饶就是见惯了风月场面的玉芍,也不得不惊叹这种构想的大胆和别出心裁。
玉芍一边听一边记,眼神由之前的迷茫不解渐渐向激动兴奋转变。
听到最后,玉芍简直要忍不住握着徐曼青大叫三声“天才”了!虽说这棠纱妃子的舞曲是她冥思苦想了许久才编排出来的,而且自认是放眼大齐没有几支舞蹈可以与之相媲美。可跟徐曼青改编过的来看,玉芍真的相信就算自己脸上有这么一道疤,也不至于会输给安侬了。
徐曼青拿了张宣纸,用毛笔蘸了朱砂在上面一通写画,然后又在玉芍身上指指点点了一番,将自己将要给她上的妆大致描述了一下。
站在一边的小丫头也是目瞪口呆的,到了最后差点就没佩服得给徐曼青跪下来了。
玉芍激动得热泪盈眶的,直拉着徐曼青的手道:“我就知道找嫂子没找错,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啊!”
徐曼青被她们主仆二人这一唱一和地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道:“你们就别再谢我了,现下咱是一条船上的人,玉芍你只要给我争口气,把那个只会耍阴招的安侬给弄下来就算是对得起我了。”
玉芍在得知徐曼青的计划之后,之前的那股子心虚和自卑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展现在徐曼青眼前的,可真真是正儿八经的环彩楼的头牌了——那种傲视群芳的自信和气度刷地一下就又回归复位了。
玉芍在经历了这些事儿之后大概也弄清楚了徐曼青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前在徐曼青面前的那种刻意为之的小心翼翼也渐渐散去了,说话当间端的是令人感觉如沐春风一般的畅快和自然。
都说“从来英雄天运晚,自古巾帼出风尘”,这句话还真是没错的。
虽说像安侬那样的也能算是才貌双全了,可端的就是缺了点人品,虽说也未必能铁齿地说她是失道寡助,但徐曼青就是欣赏玉芍这样的,也愿意冒着风险出手拉她一把。
“这几日我就不过来了,你在楼里用心练舞,舞衣也要找个稳妥的人修改好,最好别让太多人知道你舞曲有改动的事情,然后再将我之前跟你讲的那几个细节处理好。”
“只要咱尽了人事,剩下的就看天命了。反正已经不会有比预料中更差的结果了,这样一来,玉芍你岂不是能彻底地甩开负担,尽情地在舞台上展现自己么?”
玉芍点了点头——在没被伤到脸之前,她还为群芳宴的事情担心得整天吃不香睡不着的,现在可好,再也没什么能成为她的负担了。
“如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脸留了疤觉得我夺魁无望,视线焦点都集中到那安侬身上了。我这边改个舞衣微调个舞曲什么的根本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在这一点上,我还要感谢那些个害我的人才是呢!”
徐曼青笑道:“你能想开是最好不过了。”
“对了,还想拜托小丫一件小事。”
小丫自然是无不可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能帮上徐曼青什么。
只见徐曼青从袖袋里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交到了小丫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