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让她打掉孩子!你知道那孩子是什么身份吗?谁给你的胆子乱说!你”
他还想在说点什么,景朔在一旁打断了他,望着他问到:“她这会在哪?”
这个她是谁很明显,陆云起想到刚刚手下人的汇报,因此很快回答景朔:“私塾,姑娘这会应该在私塾!”
听到古音在私塾,景朔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头,她才刚刚知道自己有孕的消息,现在去私塾做什么?是想通了留下孩子,还是决定……
一想到那种可能,他的心就往下沉了沉,无论如何,那是他的孩子,他绝不允许他出任何意外!
他转身走了出去,陆云起赶忙跟上,老大夫见两人走了,长舒了一口气,可一口气还没吐完,就被一个侍卫一把提了起来,扯着他就跟了上去。
老大夫原以为可以逃过一劫,没想到——心中后悔不已,若是早知道古音身份不凡,还认识这群煞神,他是做什么也不会乱说话的,得了她一个镯子,结果还没捂热,现在小命都要不保了,这笔生意可是亏大了啊!
古音其实并不想来私塾,她现在的心情,干什么都干不进去,可是她只向老先生请了半天的假,即使心绪不宁,整个人不在状态,可还是不愿意轻易毁约,这份工作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她不愿意半途而废。
所以她打了水,重新梳洗一番后去了私塾,一到私塾,正遇上那些孩子下课在屋外玩耍,有几人一直在门外守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看到她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对着院子里大喊一声,先生来了!然后兴高采烈的朝她扑过来。
很快的,院子里的孩子都听到叫喊声,全都围了过来,把古音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问她上午怎么没来上课,是不是生病了。
看着一张张天真的,真诚的。毫无保留和算计之心的小脸,古音整个心肝都柔到了一处。
小孩子的小手又娇又柔,抓着她像抓着一坨棉花,而她肚子里有一团比这更柔软的小团子正在慢慢长大,几个月后他就会从她肚子里出来,然后和面前这些可爱的孩子一样,他不仅会叫先生,还会对着她叫母亲,和她血脉相连。
她手不敢去摸肚子,免得动作太明显被人看出端倪,可还是不自主的用手悄悄把扑过来的孩子隔开,让他们不要碰到自己的肚子,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有多轻柔和小心。
这些学生一直围着她,就算她不说话也没觉得无趣,反而十分高兴,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老夫子站在学堂门口怒气冲冲的大喊一声:“上课了!”那些孩子这才不情不愿的跑回去上课。
古音也一直默默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出神,明明每日都看到这样的场面,可今日,她却总是在脑中想,再过两年,她是不是也会站在巷子的转角处,默默的送别离家去上学的孩子。
她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下让自己回神,不敢再去想那些,就怕想的太多,她会被那些想法给左右。
转身回了藏书室,继续自己未完的工作,今日的工作似乎也在同她作对,她刚刚抄到孟母三迁的故事,孟母一介女流,都能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获得更好的教育而选择不停的换居住的地方,而她——
古音突然觉得心烦意乱,抄不下去了,就把笔放到了一边,然后静静地看着窗外发呆。
今日天气不错,大冬天的难得有太阳,屋外檐上有鸟雀今年筑的新巣,今日天气暖和,正拖家带口的跑出来晒太阳,大的那只在给小的那个梳毛,看着其乐融融。
她也是没想到会被一窝鸟雀给羡慕到了,委屈的转过头,只觉得悲从中来。
连鸟雀都有一个自己的家,而她却只能在外面漂泊,就算她把孩子生下来又怎么样,她一个弱女子,自己生活都困难,又怎么满足一个小孩的成长呢!
她在屋里一阵胡思乱想,不知怎么的,越来越心绪不宁,心跳的异常快,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她起身准备去给老先生再请半天假算了,她现在这个状态,实在不适合工作。
刚刚走出门口,门房突然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她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半响才说:
“古姑娘,门外好像有人找你,你去看看吧!”
第70章见面
生气
找她?
古音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来桃源镇有段时间了,确实认识不少人,可是王家大娘如果要找她的话,应该会等她下学回家之后,到家中来找她,怎么会来私塾,那其他人……
她突然有点不想去看了,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姑娘,你快些去看看吧!人还在门外等着呢!”门房已经在一旁催促了,不知为何脸上有着急之色。
“我”古音张了张嘴,可看到门房不停地朝门外看,心中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心又冒了出来,最终一句话都没说,硬着头皮踏了出去。
门房一直催促着她,越靠近门口她心中的不安就越强烈,她有预感,打开那扇门,门外的东西,会是她难以承受的。
她顿住了脚步,没等她后悔大门就被人从外面徐徐推开了。
月余未见,那人似乎没什么改变,皇太子的气度仍旧是让人难以忽视,即使站在人群中也耀眼夺目,一身的玄衣,更是将他天潢贵胄的气质衬托的独一无二。
古音定定的望着他,眼神半点也挪不动,心中有复杂划过,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意料之内。
一切,终究是逃不过。
她在看景朔的时候,景朔也在看向她,眼神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惊喜,似乎只是来接出远门的妻子回家,如此的坦然和从容。
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朝她伸出一只手,身后站着陆云起和以蕊,也都殷切的望着她,等着她过去。
古音心中的叛逆因子有一瞬间升起,她在心中想如果她现在转身离开会是怎样,可不可以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可她知道不可能,在原地挣扎了好一会,从头到尾那人都没有催她,直到她终于挪动步子,踏出了那艰难的一步,他的脸上才露出个若有似无的笑容出来。
一直到被他牵着手拉上了车,她还是浑浑噩噩的全没反应,这时候马车外传来求饶的声音,她才想起来刚刚似乎在他们身后看到了那位给她诊脉的老大夫。
她抬头看着坐在旁边的人,马车里宽大,他正悠闲的喝着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的她刺眼无比。
“你放了他吧,他什么都不知道。”老大夫只是替她看了个诊,若是因此就害了一条人命,那她又多了一条罪过。
景朔不紧不慢的把手中的茶饮尽,放下茶杯后才转头看了她一眼,懒懒的问到:“你叫谁?”
古音怔了一下,被她强大的气势压迫,几乎是瞬间就低头认怂了。
“殿下,求您放过他吧!他没做错什么。”
景朔也没说对她的态度满不满意,过了好一会才在她的忐忑中唤了陆云起一声,过一会古音就听到那老大夫喜极而泣的声音。
“多谢各位爷!多谢各位爷饶我小命!”马车外的声音越来越远,那老大夫跑远了。
马车也很快动了起来,古音从始至终忍住没有掀开帘子看外面一眼。
“你不去和你那些朋友打个招呼吗?比如那位王大娘?以后可就没机会再见了。”景朔似打趣般的同她说。
古音抬头瞄了他一眼,他果然在她身边埋了眼线,不然她的事情他怎么会这么清楚,所以当初说什么放她走都是假的,从一开始就是骗她的!他知道她怀了孩子,根本不可能放她走!
她忍着性子不让自己朝他吼,毕竟那位是太子殿下,惹他生气了后果她负担不起。
所以她扭着头回了一句:“殿下也说了我与他们此生没有再见的可能了,那见或不见,又有什么不同,徒增烦恼罢了。”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背地里她已经把手掌心抓破了,她不是不想去看一下他们,给他们告个别,可是,景朔他们肯定会跟着去,他们这么多人,又是刀又是剑的,一个个长得又跟煞神似的,肯定会吓着他们,还是不要去给她们添麻烦了。
她顶了嘴,景朔竟然也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
马车里没人说话,一时寂静无声,气氛尴尬压抑到了极点。
过了会她终于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已经看不见房屋和田地,只有茂密的树木林,看样子他们已经出了镇子了,放下帘子,古音心情复杂不已。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抬头问身边人:“殿下要带我去哪里?”
景朔已经拿了一本书在看,闻言看也没看她悠悠的回答到:“回京都。”
古音早就猜到了,没什么好奇怪的,她只是冷笑一声问他:“那不知殿下到京都后准备如何安顿我呢?”
景朔不知有没有听出她话中的阴阳怪气,只是放下书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是孤的女人,孤孩子的母亲,不同孤一起住在东宫,你还想住在哪儿?”
“东宫!”这两个字是真的把古音给惊着了,她以为景朔会把她安顿在京都某个宅子里,让她做个外室,等她生下孩子以后再处置她,没想到她竟然想把她弄去东宫。
她虽然不知道宫里的局势,可也明白什么叫纸包不住火,东宫作为储君住处,必定是备受瞩目,不明不白的多了个有身孕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引起外面的怀疑,他这么高调,是想做什么?
看着她疑惑的表情,景朔不用思考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似乎觉得刚刚那个消息还不够震撼,他又扔下一个震惊人一整年的消息。
“孤已经请旨册你为太子良娣,也是孤东宫后院里的女主人。”
他话说的无比轻松,神态自若,古音却早已怔在了原地:“你……你说什么?”
她没有用尊称,因为着实被吓到了,她以为不是她耳朵出了问题,就是景朔疯了,太子良娣?东宫女主人?这二者和她有任何关心吗?
景朔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她的自欺欺人,用肯定的语气又给她强调了一遍:“别怀疑,你没有听错,圣旨已经传到东宫了,孤没有娶太子妃,也没有侧妃侍妾那些乱七八糟的,你这个太子良娣,自然就是东宫的女主人。”
圣旨都下了?圣上竟然肯?
古音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景朔不可能拿圣旨开玩笑,所以……她竟真的成了太子良娣?
“你……你是如何向陛下说明我的身份的?”她有直觉,这事必然是他从中做了什么,陛下才会答应的如此利索,甚至她还没回宫面圣,就直接下了圣旨。
没想到她反应倒是蛮快的,景朔扬了扬眉,给了个赞赏的表情。
“你是孤从潮州救灾过程中救下的当地没落贵族之后,与罪臣陈志没有半点关系。”
没落贵族?古音不由得冷嗤,当真是个好身份,好安排,脱离了原来的低贱身份,却又不是特别高的出生,家族已经没落那就代表着什么也查不到了,怪不得陛下没说什么。
她有些好奇,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些的?
“殿下是何时知道我有孕的?”她很疑惑这个问题,若是早就知道她有了身孕,那为何又会假意放她走,给她这一月的轻松愉快。
景朔据实以告:“陈云泽死的那天晚上,你晕倒了,太医诊断出来的。”
竟然那么早就知道了,古音有些愣住了,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他也太能瞒了吧,她在驿馆养了大半个月的病,驿馆上下竟然只字未提,口风竟这样紧!
“为何不告诉我!”她有些生气的质问。
“太医说你脉象不好,胎像不稳,当时你心如死灰自怨自艾,怕你心思起伏太大,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后悔终身的事情来。”
古音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段时间翠浓刚死,她没日都在自责确实状态非常不好,若是那时候知道自己有孕的话,她可能真的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所以你那时候让我喝的那些药,根本不是什么治内伤的,而是”
“安胎药”景朔大方承认,这没什么不好说的:“那是太医专门根据你的体质开的药方,都是些补药。”
怪不得她觉得她喝的那个药味道那么奇怪!原来如此!根本不是什么伤药而是安胎药!
回想到那个味道,她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到她没有抓住。
“那你放我离开”
“也是太医的建议,他说你心思郁结,需要放松一下,刚好那段时间你一直说着要离开,孤就同意了。”
你那是同意了吗?古音很想反问他,若是真的同意放她离开了,那她现在怎么会在这!
算了,现在说这些都是废话,什么都来不及了,如今圣旨已下,若她再离开,那就是抗旨,抗旨是要杀头的,她不想死的那么难看。
虽然不能抗旨,可她一路上也不再同景朔说话,就算他主动问她她也是爱答不理,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景朔完全没把她的反抗放在心上,相反觉得十分省心,一路就静静地看着他的书,没人打扰只有那么愉快了。
马车行驶半天之后突然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古音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是个三岔路口,在其中的一个路口上放着一辆马车,她没什么兴趣就要放下帘子,结果下一刻那架马车帘子也被人掀开了,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人,古音看到他的一瞬间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第71章报酬
刘叔
侍从恭敬的帮他把帘子打起来,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抬头刚好和古音打了个照面,看着她似惊吓的表情,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友善的笑,然后快步朝她走了过来。
古音吓的一把把帘子放了下来,以为自己在做梦,等想明白了又转头怒气冲冲的瞪着景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