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音这一晚上已经被他莫名其妙的行为搞的快无语了,有些心累的叹了口气,一口气还没叹完,那原本空无一人的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殿下莫要玩笑,下官可从不敢有此念!”
男人的声音,纯粹不低沉也不沙哑,有着少有的干净和清朗,即使还未见到人,古音已经猜到这必定是个温润君子。
在声音落下之后,一个清俊的身影出现在了陈县令身后,陈县令大惊失色惊声问来者是谁的时候,陆云起带着侍卫同时出现了,反把陈县令等人围了起来。
那陌生人背着手走到陈县令跟前:“这位大人,刚刚不是还在帮我介绍吗?鄙人不才,正是你口中的文相儿子,太子陪读,户部侍郎文思言。”
听到他的话,陈县令瞬间瞪大了眼睛瘫坐到了地上。
不可能!怎么可能!不是说那位文大人要明日才能到吗?为何会提前到了,而且还知道他们在这!
他就是因为知道他明日来所以才计划今日动手,好神不知鬼不觉,如今他提前来了,那他——
此刻陈县令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一切都完了!
那男子说完那句让陈县令崩溃的话之后就再没理他,转身直直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准确的说是朝着兰朔,他背在身后的手放了下来,恭敬的放到了身旁。
是的,恭敬,他从这人对兰朔的态度中,竟看出了恭敬!
兰朔究竟是什么人,就算她再不懂官场那些,此刻也能明白,兰朔绝不是简单的巡按御史那么简单!
她还知道,这个迷题,马上就要揭晓了。
那男子走到兰朔跟前,走进了古音才看清楚些他的外貌,这是个长相极英俊的男子,和兰朔可以说是不分伯仲,只是相比较兰朔的锋芒毕露,他整个人显得更加儒雅柔和一些,确实同她料想的一样。
那男子突然单膝跪了下去,在兰朔两步之遥的位置,垂着头恭敬的说到——
“下官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同一时刻,跟在他身边的陆云起也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跪了下去,说出来的话和他差不多——
“属下救驾来迟,请殿下责罚!”
救驾?殿下?古音一时竟想不起该对应哪两个词,或者说,是不敢对应,她宁愿是自己听错了,可外围陆云起带来的侍卫全都跪了下去,说出来的话和他一模一样。
几十人的声音在山中回响,这时天空恰好一道惊雷闪过,像极了古音此刻的心情。
殿下!整个大盛,能被称作一声殿下的,除了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还能有谁?
兰朔……竟是那位太子殿下?!
古音脚下虚浮,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兰朔,不,是太子殿下,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手中一用力将刀插到了地上,向前两步把那位文大人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晚,来的刚好,思言,你又救了孤一命。”
文思言笑了笑回到:“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父皇和文相还好吗?”
“陛下身体康健,只是思念殿下,家父也身体尚可,劳殿下挂牵。”
听到他那位父皇竟然会思念他,兰朔自嘲的笑了笑,文思言看见了,叹了口气正想说:“殿下”
兰朔伸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正事要紧。”
说完朝着吓傻了的陈县令走过去,文思言和身旁的陆云起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眼中都有着深深的无奈。
文思言转头这才注意到古音的存在,他有些疑惑的低声问陆云起:“这位是——”
陆云起也看了古音一眼,明显古音是被兰朔的真实身份给吓着了,他们如今明目张胆的讨论她,她却一个眼神都没有。
这位古姑娘的表现总是那么出乎他的意料,知道自己伺候的是太子殿下,不是更应该高兴吗?那可是太子,以后得一国之君,跟了他就是一步登天了,说不定就殿下对她的喜爱,以后还可能封赏贵妃,那可是光耀祖宗门楣的事情,天下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如今她白捡着了,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开心,甚至有些害怕啊!
算了,正事要紧,那些是主子该去考虑的事情。
所以他对着一脸好奇的文思言摆了摆手:“正事要紧。”说完走到古音身边,唤了她一声。
古音回神后还有些楞楞的,如今看到陆云起,她也绝不敢当做是什么普通侍卫了,能和太子殿下开玩笑的侍卫,会是什么普通身份,所以看到陆云起喊她,她立刻准备跪下请安,却一把被陆云起拉了回来。
陆云起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根本不敢看远处,那冰冷的视线都快要他命了,这古姑娘差点害死他:“古……古姑娘!雨下大了,我让人先带你去马车上休息,待我们处理好了这里的事情就回驿馆。”
古音敢说不吗?不过此刻离开正合她心意,她需要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古音走了,兰朔一直目送她离开,有些不悦的皱了下眉头,刚刚她离开竟是一眼都没抬头看他。
陆云起和文思言已经走到他跟前,陈县令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几人都闻到了一股骚味,有些恶心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动静惊醒了魔怔中的陈县令,他看着兰朔突然大笑:“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太子呢!太子来这偏远的西南?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几个联合起来骗本官!本官定要上奏陛下,治你们一个大不敬之罪,让你们全部诛九族!”
兰朔根本懒得和一个必死之人多费口舌,他找他不过是想问一样东西。
“你私库的钥匙,在什么地方!”
他从他府上偷出了账本,上面有这些年来所有人向他行贿的记录,这些天他让人白天黑夜的计算,如今算出来贪污金银竟高达一千多万两,其中还不包括那些字画,瓷器,可以想象一下他的私库里有多大一笔巨款,简直堪比半个国库!
一个小小的县令,在这穷困的西南竟能贪污这么多!
第48章问题
无奈
听到他提起自己的私库,陈县令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却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抵死不认。
“什么私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太……太子殿下,你肯定是听了小人的谗言,才误以为我有什么私库,没有,真的没有!”
“这位——陈县令?”文思言看了陆云起一眼,见他点头确认,笑了笑:“事已至此了,隐瞒也无用了,不如坦白从宽还能得个痛快。”
陈县令任然嘴硬:“没有,真的没有!”
兰朔懒得同他废话,给陆云起使了个眼色,陆云起立马上前,抓着他的胳膊往后一扭,竟是直接把他的胳膊卸了下来。
漫山都充斥着陈县令的惨叫,兰朔觉得有些聒噪。
“最后一次机会,你说是不说!”
陈县令跪在地上,整个人像坨肥肉一样蠕动,嘴里还疯狂的喊着:“太子!你们擅自殴打朝廷命官,动用私刑,我要向陛下告御状!”
这是要同他们抗争到底了?可惜兰朔已经没了那个心思,陈县令所犯之罪,仅行刺太子一条就够诛九族了,那私库,他总能找到的,雨下的越来越大了,他衣服和头发已经在开始滴水了。
不再和陈县令纠缠,他对着身后二人下令:
“将陈志三代以内近亲属全部下狱,县令府封府,所有奴才全部关押起来,未经允许不得擅离,违者——杀无赦!”
“是!”
陆云起和文思言领命,兰朔不再逗留,大步离开此处。
文思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喃喃的说了一句:“我怎么觉得殿下……心情不好?”
陆云起瘪了瘪嘴,一脸无奈:“你没感觉错,殿下确实心情不好。”
“为什么?”文思言一脸好奇的望着他。
陆云起看都没看他,叹了口气,指挥人把陈县令等人抓走了。
文思言脑子里塞满了问好,到底是为什么啊!怎么感觉殿下离开到西南的这几月,好像多了好多他不知道的有趣的事啊!
——
马车里,明明应该比外面还要暖和一些的,可古音却在不停的颤抖,也不知是因为沾了雨水真的冷到了,还是因为害怕。
兰朔是太子殿下!那位高高在上,她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人,真正的天潢贵胄,她猜过兰朔的身份不简单,可也没想到会这么不简单!
那她之前试图给他下药,还有和陈县令的交易……那晚……
古音不敢再想,她身上淋湿了不敢做垫子,蹲在地上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兰朔打开车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猛的抬头望着她,尽力压制着紧张,可嘴唇的颤抖却暴露了。
兰朔面无表情的走进来,走到位子上坐下,他刚刚给她披上的外袍就在旁边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
兰朔冷笑一声,看着她道:“站起来。”
古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抬头正好和兰朔对视,他的目光和往常一样平淡如水,可她硬是从里面看出了不怒自威的威严。
几乎是瞬间她就腿软又跪了下去:“太子殿下恕罪,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这些日子多有冒犯,求殿下饶奴婢一命!”
兰朔眉头皱的老高,十分不喜欢她跪在他面前,明明身为太子,给他回话的人几乎都这样,可这个人换成了古音,他就怎么看都觉得心里不痛快!
“再跪下,就滚出去。”他冷冷的说着,古音身体瑟缩了一下,不敢动。
兰朔一把把人捞起来抱在怀里,古音下意识的反抗,兰朔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嗯?”
只一个眼神,她立马不敢动了,乖乖的坐着,身体挺的笔直尽量不碰到兰朔。
兰朔倾身从后面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塞到了她手里,然后把头朝她的方向微倾,意图很明显,古音拿着帕子想站起来,兰朔的一双手还箍在她腰上,使劲的拽了一下。
“别动。”
古音顿时不敢乱动了,愣了好一会,腰间的手又捏了她一下,她才无奈的伸手拆开他的束发,然后用帕子小心的沾去上面的水珠。
这活她已经干过许多次了,可是第一次在他怀里做,更是第一次给太子做,一想到想在她手中捧着的这颗头,是尊贵的太子殿下的,她就动都不敢动。
“没什么想问孤的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兰朔突然沉声问到。
问?问什么?问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太子吗?这如今已经摆在眼前的答案,何必自欺欺人呢。
“允许你问孤一个问题,只能问一个。”
“奴婢”她没什么好问的,再说问太子殿下问题?她不敢。
“嗯?”
又是威胁的语气词,这是必须要她问一个的意思?这不是强买强卖吗?兰朔还不是太子的时候她就怕这个,因为总感觉他要生气,如今他是太子了,多了一层威压,更不敢了。
好吧——
“殿下真的叫兰朔吗?”这可能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问题了,兰朔既然身份是假的,那名字,应该也是假的吧,她虽不知太子名讳,可知道大盛国姓是景。
果不其然,兰朔否认了,但是却说:“姓不是,但名是,孤名唤景朔。”
景朔……古音突然好奇,那为什么要给自己改姓兰,百家姓那么多姓,兰姓并不常见。
可兰朔……不对,是景朔,太子殿下说了只让她问一个问题,她不敢越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