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无论回不回答都很死亡的问题，夏油杰做出的选择是……转移话题。
“你们不去洗漱吗。”他顾左右言它，瞥见抬起的手腕上空空如也，面不改色地握拳掩唇，轻轻咳嗽了两声，“时间不早了，待会还要吃早餐。”
两道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热烈视线扎得人上眼皮疼，夏油杰的眼皮更耷拉下去，眼观鼻鼻观心装泥菩萨，心里唏嘘平时还是太宠她俩，如今连他的热闹也敢看了。孩子大了不好管啊……
美美子和菜菜子没敢再撩虎须，对视一眼，分明看到彼此都在努力憋笑，两人推攘着从夏油杰面前跑去盥洗室。女孩子们小小的嬉笑声散落在走廊里，久久不散。
夏油杰放下手，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唇角已然轻翘。
家里有女孩的好处之一就是，他可以放心把花交给菜菜子和美美子照顾，因为夏油杰承认在这些方面她俩确实比自己擅长的多。似乎很多女性生来比男性更擅长打理自己，知道怎样让自己过得精致又舒适，对时下新兴的各种妆造服饰了如指掌，她们是美丽和时尚的忠诚拥趸。
至少他到现在也没记清家里总共定了几种时装画册，因为看起来好像区别都不大。
菜菜子和美美子盯着素面朝天从洗手间里出来的花，眼中涌出暴殄天物的痛心神色。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不好好打扮啊！离谱的是，不好好打理也能这么好看……
被堵在洗手间门口的花歪头，不知道她们站在这里干嘛。随着她的动作，一缕被水打湿的发丝调皮地滑到水嫩嫩的脸颊上。看到菜菜子和美美子身上的同款睡裙，于是懂礼貌地让开，说：“我洗好了。”
美美子沉默了足有十几秒，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猛地一把抓住花的手，头也不回地冲进盥洗室。
“姐姐，我先带她重新洗个脸。”
位于二楼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是所有卫浴间里最宽敞的一个，虽然浴缸和淋浴间都是按照可同时供两人用的尺寸设计的，但用来置放洗浴用品、清洁用品和衣物的浴室柜仍然有充裕的容身之处。
带着花气势汹汹杀进来的美美子眼尖地看到毛巾架上多了块奶黄色的毛巾，她面色缓了缓，从洗脸台下面拉出一把小凳子，指着凳子对花说：“坐上去。”
花不明所以地坐下，半身镜里的少女同样一脸茫然。美美子冷着脸取下毛巾架上的发带，试了试弹性后给她套上。紧接着她打开半身镜两侧的洗浴柜，各种品牌的高档护肤品按照系列和特点分门别类地排列整齐，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密密麻麻地放在一起，有种柜子里放的不是化妆品而是子弹的恐怖既视感。
曾有时尚人士称青春是少女最好的化妆品，美美子对此不以为然。如果不精心呵护保养的话，再青春无敌的美少女也会被痘痘打败。美美子拧开安装过滤器的水龙头，事先设定好温度的温水流过手背。为了保证毛孔充分张开又不过分损伤皮肤的油脂，温度贴近人体的纯净水是最优选。
确定水温OK，美美子把花用过的毛巾先放进去泡着，紧接着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借着洗脸台自带的灯光仔仔细细地审视肤质。年轻漂亮的少女拧着眉毛，目光炯炯有神，睁大的双眸盛满亮闪闪的自信和斗志。闪闪发亮的眼睛就像灯里点燃的火，把她整个人都照亮了。
她细细端详片刻，旋即从两侧大开的洗浴柜里信手拈来一瓶洗面奶。捞起毛巾，拧至半干，“啪”的一声铺到花脸上。
“闭眼。”美美子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语气说道。
质地柔软厚实的毛巾在脸上移动，纤维里的水汽充分滋润每一寸肌肤。姑娘细细的手指尖隔着毛巾以精妙的力道按压清洁面部，像轻快穿梭在云絮间的鸟雀。洗脸本身是一种享受，如果是漂亮且深谙此道的少女提供的洗脸服务，那更是无与伦比的荣幸了。
在美美子敷脸的当口，菜菜子用剩下的水净手，挤出五円硬币大小的洁面乳在手心，充分打起泡沫。细腻的泡沫溢出她的掌心，伴随着清透的香气，仿佛一朵莲花在她手上绽放。美美子摘掉毛巾，两双纤细美丽的手无缝衔接，菜菜子“摘下”手心的莲花，轻快娴熟地抹到花的脸上，顺时针方向打圈按摩。
美美子换了水，重新打湿毛巾，等姐姐按摩结束从发际周围开始轻按清理泡沫，往往这里最容易残留洁面乳引发痘痘。如云的细腻泡沫被渐次擦拭殆尽，一张清纯却绚烂的妍丽面庞赫然呈现在暖色的灯光里。菜菜子心里惊叹不已，旋即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她最后用同系列的护肤水轻轻为这张脸打底，而后涂上一层厚厚的保湿霜。
整个过程中花一直闭着眼睛半仰起脸，一副乖乖听话的模样。美美子忍不住摸了把清莹剔透的脸蛋，水嫩嫩的手感好得不得了。菜菜子啪地打掉妹妹的魔爪，指腹无意间擦过细腻润滑的肌肤。一瞬间美好的触感动摇了心神，她不禁捏住了另一半脸颊。
夏油杰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眼桌上冷透的烤吐司和热牛奶，陷入沉思。虽然以前不是没有过这种时候，但这次未免有些久了。他盯着桌面出神，思绪飘回就读高专的少年时代。因为生源一向稀少，所以男女生的寝室其实是放在一起的。
记得当时硝子报考了六月份的Medical Practitioners’ Exanation——取得医师资格证的必要条件之一，第一阶段的考试被视作进入医学界的第一道“门槛”，通过率不超过30%。硝子天天起早贪黑熬得两眼发青，反转术式可以修复肉体但不能恢复精力，堪堪保证她不会哪天猝死吓夜蛾班主任一跳，夏油杰真心实意地觉得过硝子原地变成咒灵的可能性更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