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8月,法国,土伦。
在来自地中海的海风吹拂下,即便是一年中最为炎热的季节,法国南部沿海地区也是休闲避暑的胜地。随着苏德停战协定的签署,战争的阴霾似乎正在远离欧洲大陆。在土伦港口,随处可见法兰西的三色旗帜在迎风招展,根据德、意、法三国在1941年签署的协定,德意军队逐渐削弱了对法国舰队的控管,而且随着三国之间签署了新的自由贸易协议,来自德国和意大利的扫雷艇已经利用半年的时间把港外敷设的大半水雷清理干净。这一切,都使得昔日死气沉沉的土伦又恢复了生机,灿烂的阳光下,一艘艘驳船和货轮欢快的往来于水道之间,有的来自于意大利,有的从西班牙或是非洲的某个港口开来,甚至还有远绕苏伊士运河从欧洲另一边驶来的德国船!
在这个防守严密且颇具现代化气息的军港靠北一侧,是法国军民最后的骄傲——法国公海舰队,这支耗费十数年时间用巨资打造起来的强大舰队,曾是法兰西御敌于国土之外的重要保障。在1939年8月之前,它还排在世界第四,可接下来的三年,它却在盟友的背叛和无止尽的内耗令人惋惜的走向了没落。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直到南欧和北非都控制在轴心国手中,地中海形势趋于稳定,法国海军才看到了解禁复苏的希望。
阳光下,威武雄壮的两艘大型战舰——“斯特拉斯堡”号和“敦刻尔克”号,鹤立鸡群般停泊在诸多巡洋舰和驱逐舰中间。在悬挂舰队司令旗的“斯特拉斯堡”号,穿着白色军服的水兵们正兴致勃勃的洗刷着甲板,而在舰舷两侧,还有二三十名水兵坐着吊篮里给舰体重新刷油漆。
“战争快要结束了,我们的战舰却才开始准备新的航程,心里总觉得很别扭!将军,您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慨呢?”
线条刻板甚至有些丑陋的舰桥上,两个穿着高级将官制服的人一边看着官兵们忙碌,一边神情坦然的聊着天。就面貌和身形而言,两人一看就是临近或是已经步入迟暮之年的,个子稍矮一些的,肩章上有五颗银白色的五角星,也即是法国海军的最高军衔——海军上将。不过此人并非鼎鼎大名的弗朗索瓦.达尔朗,那位备受争议的传奇人物自从法国投降后却平步青云,海军部长、外交部长直至内阁副总理、国防部长,并且获任法军最高军衔、法兰西元帅,被看作是贝当元帅的最佳继任者。尽管身兼法国海军总司令的职务,达尔朗如今却不直接指挥舰队,位于土伦港中的法国舰队所受的节制来自三个方面:公海舰队司令德.拉波尔德上将、土伦海事长官安德烈.马修斯中将以及1941年薪签署的《德意法和平协定》。
这位着法国海军上将军服的便是如今的法国公害舰队司令拉波尔德,他温吞却不陷于软弱的说:
“是的,这让人感到难堪,但凡事总要往好处想。德国人制服了北极熊——虽未致其于死地,但短时间内俄国人是不可能恢复元气了。接下来,德国人该重新调转枪口对付英国和美国。英国已经不足为惧,美国人还在太平洋方面和日本人决战,战争很可能像我们在1940年夏天猜测的那样,以英国的妥协而告终。我们输掉了战争,却挽救了国家和民族的命运,接下来,我们将会像上个世纪普法战争结束后那样,迎来一段漫长而坚强的蛰伏期,法兰西终将重新崛起,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盛的国家之一!”
另一名将领,肩膀上的银星只有三颗,但也已经是身份相当不俗的人物了,他很有同感的说:“是的,纵观历史,法兰西总是在挫折中向前发展!之前的战斗经历固然让人沮丧,可我们也应该乐观的看到,我们至少为法兰西保存了这样一支舰队!”
两人凭高而望,偌大的港湾中,除了这两艘身躯庞大的战列舰——在英国被称为战列巡洋舰,德国人则把它们列入快速战列舰的范畴,还有将近五十艘各型战舰,包括法国人引以为傲的福煦级重巡洋舰和空想级驱逐舰。在这些最近才被获准重新武装的舰艇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三十年代军备竞赛的产物,可以说汇集了当时世界领先的造舰思想和技术,也是用大量资金堆积出来的战争利器。
“是啊,这是一支大有可为的舰队!如果可能的话,我们还将用它们来收复那些失去控制的殖民地,也许……还能赶在战争前跟英国人干上一仗!”拉波尔德上将憧憬着有朝一日挽回法国海军在米尔斯克比尔之战中丢失的尊严,按照德国和法国维希政府近期签署的秘密协议,法国舰队获准重新武装的一个条件就是协助德国和意大利进攻英军盘踞的直布罗陀——由于西班牙独裁者选择继续在轴心国与盟军之间摇摆,德国人似乎终于失去了耐性,而只要直布罗陀海峡归由轴心国占领,整个地中海都将成为他们的内海!
“是啊!英国人会为他们卑劣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虽然上了年纪却不乏雄心壮志的海军少将,也在一旁作摩拳擦掌状。在这个时代,大部分法国海军将领都有着在历史学家们看来古怪而病态的想法——憎恶德国人,更憎恶英国人,一方面不愿意与德国人或者意大利人为伍,另一方面就算死也不肯和英国人展开合作,而如果只能在两者之中选择其一的话,他们往往更想要置英国人于死地而不是占领了他们大片领土的德国人!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看时间正准备回船舱里去喝一杯下午茶,他们的上尉通讯官急匆匆赶来,递交给拉波尔德上将一份加急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