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月女士总算是正式开始和卫主任过起了人生中真正严格意义的“同居生活”,而且还得加个“夫妻”前缀。
江晚月自高中起就有了独居的习惯,其实不太爱和人一起住。独居久了的人就知道,一旦有一个多余的人打乱了自己的生活节奏,每天都会被一种古里古怪的烦躁干扰到极度厌世,根本无法正常生活。
印象里,除了和老妈,她好像没有和任何人长时间的同居过。哪怕是在读本科和硕士的学生阶段,她都一个在外面租房住,没怎么住过宿舍。
突然和卫致住在一起,说很适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出乎意料的是,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排斥?
没想到…相安无事,一起住了一个月没开战?
原本以为待不了两天就会和卫致大干一仗后,破罐子破摔,立马带着师父跑路。得罪领导后的逃跑路线在江晚月女士的脑中试运行了不下百八十回,结果根本没有派上用场。
江晚月做过总结,会不会是因为以前在一起单独生活过,加上互为自慰器的关系,和卫致太熟了?所以没什么尴尬的事?但这个结论很快被江晚月推翻了,从她高三到结婚这三年,别说长时间待在一起,结婚之前,面都没见过…
或许单纯的是因为受到了性满足,所以看他也变顺眼了?真是无解…
其实和卫致生活在一起,好处很多。
比如,随时可以做爱,这一点对江晚月女士来说,当然是最好的…
又比如,可以不用收拾,不用晒衣服,不用因为不做家务家里乱到没路走而焦虑。
还有…有卫致陪着,可以看恐怖片了。江晚月看着胆子大,其实很少自己一个人恐怖片,因为常年独居,到底没那么有安全感。(当然如果是打着恐怖片旗号的黄片又当别论了。)
江晚月的工作内容和卫致的工作内容截然不同。卫致的工作时间规律,早上七点起床开车去上班,晚上六点左右到家。江晚月是艺廊的老板,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除非有什么必须去的情境(例如有大老板亲自来谈艺术品交易,或是有艺术家上门卖画需要估价),她能拖则拖,大多数时候,她干脆就是没事去艺廊喝杯茶,和艺廊的那些年轻艺术家和工作人员唠嗑聊八卦。
在卫致手底下做事的公务员的特点,做事严谨,效率高,执行力强,且十分团结,无一不尊敬爱护他。
卫致要求高,其标准是:既要效率,又要质量,还要细致。工作必须在他规定的时间期限和他的标准下完成,就拿普通的一篇书记讲话稿举例,文本语词上的毛病是绝对不能有的,如果偷懒耍滑,数据造假,他一眼就能看,后果嘛…没人试过,因为不敢出错,上一个乱来的人,已经被卫主任弄走了。
卫致对手底下的公务员要求高,却合理。他是一个把分配艺术和效率艺术拉到极致的领导,他绝对不会让手底下的人过量工作,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闲人,他们秘书处属于卫致分管线条下的几个部门办公室,工作效率是整个市委办最高的。
形式主义是体制内的通病,在卫致手底下,就根本不怕被形式主义拖垮。卫致是个极其务实的人,他们办公室内部从不搞形式主义,要是上面下来了任务,那些没必要的,基本上是能无视就无视。那些有的没有的材料,根本无所谓的活动,他们不参加,卫致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面要是询问下来,卫致都能给说法帮他们省事。除非万不得已,卫致绝不侵占他们的假期。因此,其他部门办公室的人都羡慕秘书处卫致分管的那几个线条的科室。
大家一开始都嫉妒卫致年纪轻轻可以坐上这个位置,多少都有些不服气。后来和卫致待久了,感受到了卫致强大的能力和执行力,再对比一下其他同职级年纪大的领导,恨不得把卫致供起来。卫主任开会绝不废话,问题谈论清楚,有了解决方案就散会。其他老领导开口全是废话,一另一个快退休的副秘书长为例,开会没有一个下午根本落不了地,他手底下的干部,白着脸进去开会,黑着脸出来写形式主义会议报告总结,好几个年轻的女公务员都被折磨的月经不调。
他手底下的公务员对领导的评价是:强势而善下,民主高效高质,从不为难人。
但是,没人敢在这位看似温和的年轻领导面前造次,哪怕是年纪稍大可以倚老卖老的领导,看到卫致也敬之三分。
印象里,卫致进市委以来,对谁都谦和有礼,从未高声说过话,更别提生气红眼。但就是无人不怕他,人人都尊他敬他。
反观江晚月女士手下的艺术家和工作人员,和他们老板一样,上班散漫,能拖则拖,天真浪漫,嘻嘻哈哈。江晚月的艺廊简直就是A市的八卦中心和快乐俱乐部。
老板随缘,员工自然不会卷。“反正各位把艺术品卖出去就行”江晚月的原话,要求就是这么低。
这群艺术家们的创造力很强,性格各有各的古怪,他们总是调侃自己是被精神病院遗弃后让江晚月收留的犟种,这帮人除了才华,什么优点都没有。艺廊没考勤制度,没什么内卷机制,不存在竞争关系,大家都相亲相爱,把艺廊当自己家似的。A有事,B就去,相互帮忙,从不争斗。
他们的“企业文化”是——没倒闭就行。
但就是这样一群怪人,选出来/创造出来的艺术品总是能惊艳艺术圈,别人家艺廊都是求着卖,到了江晚月的艺廊是求着买,如果不提前预约,很有可能老板和员工都在家睡觉,没人开艺廊的门。这帮艺术家去年冬天学古人围炉煮茶,聊天聊忘记了,没开窗通风,全员一氧化碳中毒,差点被那盆碳炉一锅端了全挂掉,幸好江晚月那天去艺廊找身份证,救了他们一命,不然他们艺廊估计得上全国新闻……
截然不同的不仅是工作风格。
卫致的作息和江晚月的作息就和他们的工作风格一样天差地别。
一个规律至极,一个乱得出奇。
当卫致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江晚月可能刚关了手机准备睡觉。卫致试图改变江晚月的作息,并为此做出了一定程度的努力,为了能让她按时睡觉,经常是拉着她做很久,把她肏晕过去,结果就是好几次自己抱着她睡到赖床,差点让自己上班迟到。
关于吃饭这个问题,也很神奇。两口子,一家人,一周大概只能凑到周末一起吃饭。
卫致下班根本看不到江晚月的人,江晚月要么在画廊,要么出去谈生意了。
所以每次下班后的卫致,只能面对满屋凌乱的衣服和女性用品……
江晚月知道卫致有洁癖,猜想卫主任和她生活在一起大概率是很崩溃的。
江晚月乱无章法惯了,出个门换衣服打扮一阵,能把卧房和客厅还有化妆间都弄得稀乱,吃准了卫致的洁癖,本身就不爱章法的江晚月女士,存了使坏的心眼,越发肆无忌惮的破坏他的“美丽家园”。
工作一天的卫致,回到家后看到这“充满生活气”的屋子,等不到落座,脱了外套,卷起衬衫袖子,就收拾被她弄得稀乱的屋子。
其实以他们俩夫妇的经济条件,请多少个保姆来收拾卫生都绰绰有余。但卫致对保姆有阴影,他的“笨蛋狗”是被保姆药死的,那次之后,卫致一家再没请过保姆。况且他从小脾气就怪,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庄茹玫动他东西都得小心谨慎,更何况是不认识的中年妇女?
江晚月就更是了,卫致喜欢整洁,江晚月喜欢凌乱,所谓凌乱的人创造性强,艺术家是最恨别人靠近她的地盘搅和她的世界扰乱她灵感磁场。就算是章程芳在世的时候,收拾她的画具,她都会因为找不到东西在家尖叫发烂渣,江望祖碰了她房间门,她恨不得把屋门拆了,章程芳只能拿消毒水上下灌一遍才算完。
这两个人,面上看完全相反,骨里则殊途同归。
周五晚上,雷打不动,一定谨遵庄茹玫的懿旨回卫家吃团圆饭。自从俩人一起住之后,庄茹玫也就没再留宿他们。
其实同住的第一个周五晚,江晚月本来是没想和卫致待在一起的。她当时没人约,加上在卫家吃饱了懒得出门,就窝在沙发上看动漫《内衣办公室》,看名字也知道,这是个无码的优质动漫。本来以为卫致在书房工作不会下楼,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