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从心口窜到喉咙,明明没必要,却强烈到控制不了,让我不得不问。
“许绍航。”我听见自己叫他。
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应答。
“我是谁啊?”我问他。
醉得一塌糊涂的人没说话,只是手臂又一次收紧,箍得人骨头发疼。
“我是谁啊?许绍航。”我不甘心,又问了一遍,嗓音却轻微颤抖起来。
“乔然。”
这次他回答了,声音很轻,像是快睡着了,却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挣扎着仰起头,看着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又一次出声问。
“是荀乔然?还是然然?”
他没再回答,那张困倦至极的脸似乎皱了一下,又似乎没有,一直紧扣着我的手臂却忽然松开了,我听见空气中,有人沉痛地吐了一口气。
他们是今年年初分手的。
当初发现那个签名的时候,我就直接微信问了许绍航,问他是不是和然然在一起了。他当时否认,跟我说他们只是一起玩游戏。
有那么一瞬间,我发现他虚伪极了。
早在创业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他对然然的好感,但好感归好感,他一向有分寸,我也从来不会在交友方面限制他。更何况,彼时我们已经分手半年了,我甚至没有资格去说什么。
可看到他否认的那一刻,我仍然腾起一股无名怒火,彻底将这个人从我的世界里拉黑了。
后来没多久,陈霓告诉我,她在朋友圈看见许绍航公开了和然然的甜蜜合照,我没说什么,平静地跳过话题,甚至奇怪地松了一口气,就好像那些因为分手而累积起来的愧疚,在发现他也没有要等我后,迅速消失殆尽。
我一直认为我们不会再相见了。
如果不是遇到齐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齐响对初恋的感情,还是因为这个人实在是有点毛病,我莫名其妙地想起许绍航,然后闲得无聊,就在微博上搜了他的ID,没想到他竟然没改ID,随便一搜就看见了。
那是和许绍航分手叁年后,他更新得不多,大部分都是转发猫咪和别的东西,偶尔会发一些和然然出去玩的照片。然然则不用微博,她是个短发姑娘,比我高一些,看起来清爽又干练。
可能是太无聊了,也可能是他转发的微博很减压,我莫名其妙地养成了看他微博的习惯,频率不高,大概一两个月一次,渐渐了解到然然是个西安姑娘,许绍航也因此搬来了西安,他们养了一只英短,不知道叫什么。
他们的恋情一直持续到今年年初,许绍航突然删光了所有和然然有关的微博,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他发的一些诸如“知道自己在失去一些东西,却无能为力”的话,猜到应该是分手了。
夜已经深了,我却仍旧睡不着,干脆坐在沙发上吃夜宵,电视里正播放着闲时用来当英语听力的生活大爆炸,可惜一句都没听进去。梨花贴在我身边,一直探头探脑地闻手里的炸鸡,但它太小了,才一个多月,我不得不用手肘把它推到一旁去。
炸鸡上裹了一层厚厚的蜂蜜芥末,我咬了一口,呛得鼻子发痒,连眼睛都被刺激地眨个不停。
其实我一直都吃不了芥末,后来是无意间尝到了蜂蜜芥末酱的炸鸡,那股刺激性极强的辛辣被醇厚的蜂蜜压住大半,味道反而香而不腻,层次丰富,自此,才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这个味道。
可今晚的酱格外多,不知道是不是老板走神放了太多,我拿起水杯猛灌了两口,终于压下那股刺激的辛辣,但胃口也跟着消失了。
我沉默地盯着咬了一口的炸鸡,脸上倒映出电视机里忽明忽暗的光,突然觉得,蜂蜜芥末也是芥末,太多了,还是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