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谦一顿,见他神色冰冷便不再多留,告辞离去。
赵恒坐于洞府中,垂下眼睑。
虞叶若为他做的他又何尝不知,但他竟然生出妄念,全然不顾礼义廉耻,说他忘恩负义都不为过,只是若要就此让他罢手却绝无可能,痛苦过挣扎过,却依然要不自量力地争取,不惜一切代价也不惜任何手段,卑鄙无耻之尤。
他不能忍受虞叶若温和地看着李若谦,不能忍受一次次被她挡在身后,更无法忍受虞叶若离开他,他还是太渺小太无力,被远远地抛下,只能凝望着她的背影。
以蝼蚁之身却妄想揽下明月。
赵恒一拳砸在地上,面色沉沉。
一月后。
道心莲依旧,雪白无暇,通透琉璃,枝叶舒展,并无落下之意。虞叶若端坐于寒池中,静默不语,心中平静。
三月后。
剑宗隐有风声流出,怀揣飞升机缘的赵恒现今就在剑宗内!无数修士闻风而来,对峙山门,弟子们更是惊疑不定,纷纷向长老们要个说法。
常长老来到洞府外,面有愧色。
赵恒抱拳行礼,先行说道:“这段时日多有叨扰,在下这便离去。”
“剑宗也不甚安全,老夫便将你送去虞道友那处,也可保你无恙。”
赵恒目光微动,说:“如此多谢长老好意。”
常长老抬手画出传送阵,灵光闪动,说:“虞道友多日未有音讯,想必如今仍在极天北山,为道心莲而去,最高峰便是了。”
赵恒一顿,攥紧了手,竟是道心莲,种种情绪一时充斥心间,酸涩难言。
“这便麻烦长老了。”
常长老见他神色焦急,也不再耽搁,灵阵缓缓启动,将中心的赵恒包围,连接天地。
“山高路远,好自为之。”
“此恩此情,铭记于心。”
赵恒的身影缓缓消失,灵力归于平静,常长老一挥手,灵阵便撤去,掌门来临,感受到残余的气机,叹道:“这样也好。”
常长老惭愧道:“终归是对不住虞道友,有负所托。”
掌门按在常长老肩膀上,说:“各有缘法。”
天际隐隐有灵力波动一闪而过,掌门一掌打出,击碎虚空,登时打落出数道人影来。
“何方宵小!”
有数人显露身形,面色阴沉:“剑宗果然有端倪!妄想私吞机缘!”
有一人落下身形,伸手一抓,便将传送阵缓缓复原,他仔细打量片刻,说道:“极天北山。”
“竟是极天北山?”
“莫非是障眼法?想诓骗我等!”
众人心下怀疑,目光死死盯着掌门和常长老。
掌门和常长老心下一紧,面上却不露声色,谨慎地看着这人,说:“高前辈竟也有意如此吗?”
高尊长淡然道:“我老了,寿元无多,只想最后一搏。”
“但我剑宗却也绝不可欺。”有声音遥遥传来,正是剑宗镇山老祖凌尊长,如今被惊动。
众人神色一敛,高尊长神色自若,说:“你我二人倒也好多年未见了。”
凌尊长踏空而来,直视高尊长:“如今不妨叙叙旧。”
话音刚落,霎时剑气纵横,众人心下凛然,后退一步,欲要离开。
“客人来此却未好好招待,剑宗岂是这般无礼之辈?”
数个蒲团出现,凌尊长端坐于桌边,有茶香缭绕。
高尊长顿了顿,也盘膝坐下,见状众人亦纷纷坐下,心下焦急。
剑宗明摆着要拖延,但凌昇这般,倒让他们不好拒绝,否则怕是当场便要打起来,只是如今另有要事,又怎可在此处先行一战?
掌门与常长老陪坐一旁,如今这在场诸位皆是闭关多年的老祖之辈,只盼赵恒能尽快找到虞前辈,速速离开。
极天北山。
赵恒径直来到山脚下,甫一来到山下,他便明白道心莲就在此山上,心诚之人可上山采摘,他呼出一口气,散去周身灵力,顶着风雪大步前行。
不多时他身上血口道道,体内亦是冰寒一片,唯有灵剑灵气阵阵,护住气海心脉,不至于就此倒下,却也绝算不上好受。
寒风如刀,凛然锋利,虞叶若是否也如他这般艰难上山?又遭遇多少风雪?如今可还安好?
赵恒用力眨眼,平复情绪,全然不顾风雪交加,脚下片刻不停,直奔山顶。
天地间雪茫茫一片,分不清时日,看不清方向,他奔走于冰霜中,身体僵硬,识海也迟滞起来,但找到虞叶若这个念头仍然清晰无比,虞叶若心有所觉,睁开眼,她转头望去,便看见赵恒一身雪花,出现于山巅,她眉间一蹙,正要说什么却发现喉间已然发不出声音了。
赵恒一眼便看见池中的虞叶若,他眉眼稍松,大步走入寒池中,刺骨的寒气侵入体内,冻结生机,灵剑一震,将寒气逼退,他走到道心莲前,抬手将它摘下。
道心莲在他手上绽放,灵力如一,充满生机。
虞叶若目光一顿,看着这朵剔透的莲花。
赵恒走到她面前,拉开她的手,将道心莲放在她手中,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想到的是你。”
他眼中的情感浓烈而纯粹,而手中的道心莲也证明了他心口如一,这份感情不含任何杂念,所思所想皆为虞叶若。
“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