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每天在基地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谷寻倒是不介意对方偶尔光个膀子,毕竟身材养眼一切好说。但闻鸷本人似乎很不习惯,本来就闷的人,这下更不怎么爱讲话了。
不过有了昨天带回来的那些布料,倒是可以再给他做两件夏天穿的衣服,短时间内应该没什么问题。
最棘手的是冬季。
闻鸷比她高出不少,就算是把她的最大号的衣服拿出来,对方估计也穿不了——更别提她一共就那么几件,自己换起来都拮据。
虽说现在距离冬季还早,但未雨绸缪总归是好事。
之前她光顾着提防对方,倒是没来得及想那么长远,这会儿闻鸷既然把兽皮都带回来了,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人类对兽皮的利用由来已久,甚至有说法称最早的衣物就是用兽皮、树叶来制作的。
除此之外,除了衣物,皮革也能做很多其他的东西,用途十分广泛。
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制作皮革对于基地来说,算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虽然这种事儿并不值得提倡,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资料库里应该会有不少相关的技术记载,想来应该不会太难。
谷寻当机立断,说干就干。
“十九,你先继续,我去翻翻资料,看看具体要怎么弄。那些有伤口的地方就算了,剩下的部位尽量弄完整一些。”
谷寻一边说着一边往基地内部跑,后半句声音和她的身影一道消失在逐渐合拢的门缝中,几乎听不见。
闻鸷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眸光沉沉,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半晌又才收回视线,继续埋头干活。
三只野兽体积不小,但浑身上下撕咬的伤口太多,再加上辐射的缘故,有许多地方都不能要。
好在回程的这一路上,凶兽们的血都顺着伤口流差不多了,倒是省了放血的功夫。
闻鸷三下五除二地将眼前的巨兔给剃了个干净,又转头去处理那两头凶兽。
那是两头四足哺乳动物,闻鸷看不出来它们的原型是什么,但想来应该也曾是赫赫有名的捕猎者。否则也不会有一口锋利而尖锐的牙齿和强有力的四肢。
只不过现在这些东西都归他了。
闻鸷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表情十分漠然,全然不似谷寻在场时那样温良,下刀的动作利落干净,就连偶尔有血水溅到脸上也毫不在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令人有些不适。
或许是因为深夜电压不稳的缘故,头顶的灯光偶尔闪烁两下,时间久了,连带着视线似乎也有些恍惚……
“咔”的一声轻响,刀锋微偏,磕到了兽骨。
闻鸷下意识地停手,等了两秒,却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常。
幻觉?
他低头盯着自己满手的鲜血,隐隐觉得眼前的世界仿佛有些泛红,心底莫名涌上一股烦躁的情绪,但再仔细一看,却又一切如常。
——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更加反常。
难道……是自己的记忆?
闻鸷呼吸微滞,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似的,眸光也瞬间冷了下来,脑海中掠过无数种猜测。
他抿紧了唇,神经紧绷。
然而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当中再也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仿佛刚才那几幕只是他的错觉。
约莫两个小时之后,谷寻兴冲冲地跑了回来,一双眼睛亮得出奇,手里还拎着两桶东西,看起来沉甸甸的。
“我找到办法了!”
闻鸷正好割完最后一张皮,闻言先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才抬头朝她看去。
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谷寻手中那两个熟悉的桶。
对于基地里这几个铁皮桶,他可谓是一点儿都不陌生。前段时间播种的时候,他每天都拎来拎去的,里面装的全是沉甸甸的化肥。
大晚上的,她把化肥拎过来干什么?
大概是闻鸷眼里的疑惑太过明显,谷寻便开门见山地解释道:“不是化肥,这桶是生石灰,这桶是我刚配的植物栲(kao3)胶,都是鞣皮要用的。”
“栲胶?”
“对,简单来说,就是鞣剂的一种。”谷寻一边说着,一边吃力地拎着两只桶往里走。
“资料里说这些生皮在处理好之后,还必须通过鞣剂的转化作用改变其皮纤维的蛋白质结构……好吧,不扯那么复杂,总之就是得进行这一步,然后才能变成真正的皮革。”
她下意识地把资料里看到的内容直接复述了出来,见闻鸷似乎没太听懂,干脆就直接换了个简单的说法。
闻鸷倒也没多想,这些术语他确实听不懂。
他将手中刚剥下来的皮料丢到一边,湿漉漉的黑色碎发也跟着晃悠,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面庞一路蜿蜒起伏,沿着脖颈的线条淌进松垮的衣领底下。
男人撑着两条长腿站起身来,身后亮敞的灯光瞬间被遮去大半,原本宽敞的空间莫名变得有些逼仄。
他满不在乎地抹了把脸上的汗,喘着粗气问:“东西给我吧,还需要我做什么?”
他说着便伸手去拿谷寻手中的桶,却被后者轻巧地避开了。
闻鸷愣了一下,一抬头,对上了少女笑眯眯的眼睛。
“需要你去休息。”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