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可意今天换了妆容风格,既不是素淡清纯,也不是浓艳妩媚,是从未尝试过的温婉端庄。
穿上衣柜里的杏色旗袍,颇为复古的民国风倒大袖,腰线不算太修身,整体偏宽松,再挽个头发,倒是有几分神似。
她虽有了七分把握,但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得等到十分时再将其一举击中。
李和豫比她预想中回来的还要早一些,刘姨提前下班,她体贴入微的走到玄关帮他拿拖鞋,自然也捕捉到他眼中的惊喜,哪怕是一闪而过。
好了,这下有八分了。
客厅大摆钟摇摇摆摆敲了七下,两人隔着暧昧不明的烛光,相对而坐,红酒玫瑰,佳人相伴,李和豫突然就无比放松。
老式唱片机,放的是莫扎特的钢琴曲,旋律舒展典雅、雍容华丽,闭眼细细聆听,他似乎是坐在了音乐会的观众席上,巨大的舞台中央,一束灯光柔和的洒向少女和她的钢琴,纤细白嫩的指在黑白键上弹奏,美妙动听的音乐从她的指尖娓娓传出。
温可意不能体会此刻李和豫享受的神情,就如同他不能体会她和周惩站在阳台吹着晚风,一人一只耳机去听MP3里面的流行歌曲是一样的。
他缓缓睁眼去看她,烛火摇曳,仿佛是看到了她在对他微笑,举起高脚杯饮了一口,酒滋润过的嗓音异常低靡,“改天一起去听一场音乐会?”
温可意放下手中酒杯,托腮凝睇,看了他半晌,俏皮的眨了眨眼,“抱歉,我不喜欢。”
她起身给他倒酒,“我喜欢同周惩一起在天桥下听流浪歌手唱《死了都要爱》,喜欢在闷热的七月盛夏,坐在他自行车后座吃两元一支的冰淇淋。”
温可意坐回座位上,微笑继续说:“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在一起去做这些事。”
“所以呢?还不是成了我的未婚妻?”李和豫双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右手食指轻轻摩挲着左手上的戒指,自信笑笑,“喜欢可以更换,喜欢也可以培养。”
“我不愿意培养,”她举杯喝了一口酒,“小时候,我最怨恨的就是我妈。”
“她要把我培养成名媛淑女,要我端庄优雅,我每天都要学习很多东西,你知道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吗?”
“洗耳恭听,”李和豫笑道。
温可意给了他个意料之中的答案:“钢琴。”
她说:“弹错一个音,我就得多练习一个小时,每天端正的坐在那架昂贵的钢琴前,我都很想拿起板凳砸它个西吧碎。”
李和豫只笑不语,看着她的眼神里带了探究。
“周惩就是那个可以帮我砸钢琴的人。”
李和豫不置可否,嘲弄的撇撇嘴角:“你说,拘留所的饭香不香?还是监狱的饭更好吃一些?”
温可意收起所有的笑容,冷冰冰的说:“你并不是非我不可,为什么非得强人所难?”
“我在你身上花了八年时间,难道我看上去很闲吗?”
她咯咯的嗤笑,直笑的弯腰手捂着腹部,眼里直冒泪花。
李和豫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方手帕。
她没接,起身抽了几张纸巾,毫不淑女的擦了擦,被眼泪滋润过的眼珠,清澈晶亮,“你确定八年是花在我身上?”
他走到她身后,用胳膊环在她的脖子下,下巴几乎要抵在她的肩头,“当然。”
男人身上清新木质的香水味和能掌控一切的气势将她团团围住。
这种滋味,很不妙,他像是随时随地都能把她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