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到林瑶玥口中吐出罗掌柜在玄林玉行十月做的那些中饱私囊,以次充好得来的最终巨款时,罗掌柜就已经面如死灰,瘫坐在了松寿堂的地上。
只听得堂上老夫人怒不可遏地震喝道,“没想到我堂堂镇国大将军府竟然会允许此等恶奴活到今日,来人,将罗掌柜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给我重重地打,狠狠地打。”
罗掌柜闻言,不由得一跃而起,冲堂上的林老夫人大喊道,“老夫人,好歹我也是玄林玉行的掌柜的,不是镇国大将军府内随随便便的一个下等杂役,你竟如此对我,我不服!”
只见林老夫人听闻罗掌柜所言,苍老的皮肤上,可见法令纹微动,缓缓地有一声冷笑,那笑声如寒夜里刺骨地北风,直直刺入人的心口,
“罗掌柜,果然是忘了。
忘了你当年寒苦,签下的卖身契还在老身这里放着,难道你以为你能飞出林家的这个天?”林老夫人此时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念得极慢,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地寒意。她知道管理铺子的时候,有能力的掌柜的,或多或少都会给自己稍微留些油水,于是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仅一个月就敢贪他们林家这么多银两。
林老夫人此时真的可以想到玄林玉行的内里外里恐怕都已经被罗掌柜掏了个空。直接掌管玄林玉行的侧夫人方氏会不知情?思忖至此,林老夫人更是雷霆之怒上心头。当年老令公留下的玉行眼见就要成为世人眼中的笑柄,被家贼外贼一起蚕食,数十年辛辛苦苦的基业,便要就此毁于一旦。
林老夫人忍不住拿起一旁的龙头拐杖重重地就往罗掌柜的身上打。
“大小姐,大小姐”,罗掌柜此时看见站在一旁的林瑶玥,赶忙连滚带爬地爬了过来。如果在半柱香之前,他对林瑶玥还怀着轻视与贬义,那么此时,林瑶玥在他心中的威严程度直逼林老夫人。
“大小姐,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敢了,求大小姐让老夫人放奴才一条生路吧。”说着,罗掌柜就在林瑶玥的面前不住地磕头。
林瑶玥用眸子轻轻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罗掌柜,又扫了扫林瑶芳望向自己的声色,终是开口说道,
“祖母,罗掌柜能贪这么咱们林家这么大的银两,想必也能把这个窟窿补上。依孙女看,便让罗掌柜先将他账上的银钱和家中的金银玉器,古典字画全部取出清点。看看还差多少,要是差得不多,便让罗掌柜戴罪立功,将损失补回。要就这么打死,那损失的银子和声誉也不是他这条性命能还得了的。”
听闻林瑶玥所言,林老夫人的怒气果然降下来了些。的确,现在打死罗掌柜,更是会让玄林玉行陷入一个被动的局面。京郊玉矿上才发现六具女尸,这边京都内就把玉行多年的掌柜打死了,林家的玄林玉行这下便彻底翻不了身了。
“那依你说,该怎么办?”
“孙女是希望能将庶母方氏请来,先让庶母与罗掌柜对一对账,毕竟没有人能比一直监管着玄林玉行的庶母,心中更为清楚。也防了眼前这个刁钻奸佞的小厮,胡乱做账,污了祖母您的圣听圣才。”
林瑶玥此话刚落,林瑶芳不由得气上心头,她指着林瑶玥便道,“你,你真歹毒,你怎么还要拉我娘进来,这件事与我娘有个什么干系。”
可是林瑶玥闻言却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如果不是为了要拉庶母方氏下水,自己何苦要在祖母的盛怒之下,去保罗掌柜这个毫无信义,又并无诚德小人的性命。
林瑶芳这边还在瞎嚷嚷着,她还不知早在她和林瑶玥二人进到正堂,知道玄林玉行出事之前,她母亲方氏就已经被林老夫人惩戒,去罚跪祠堂了。
林老夫人怎么可能想不到玉行出了这样大的事,没有方氏的纵容包庇,甚至瞒天过海,如何能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现下看来这过度的纵容都是有原因的,只是不知方氏自己从中还拿了多少银子。
林老夫人此时心中也不由得一叹,往日里方氏看起来还是个简朴持家的夫人样。如今看来,自己这些年呵斥李氏的那些言语,都是‘啪啪’地嘴巴子,直抽回了自己这张老脸之上。
林老夫人不由得瞪了一眼还不安分的林瑶芳,对着堂下的林瑶玥说道,“既是如此,便依你所言。此番我们林家的玉行要是能得以挽回,祖母定不食言,从此便让你和你娘做‘玄林玉行’的主。”
林瑶芳不由得一愣,这些年母亲和自己压在李氏母女俩一头的辉煌就要过去了?
先是管家的事情被争走,虽是现在还没彻底定论。但祖母偏向林茹真,又不偏向自己。照着今日玄林玉行的形势来看,便是祖母也是迟早拗不过林瑶玥的。难道,自己和母亲一直暗地里奢侈的生活,今日就要结束了?
林瑶芳不甘,她实在不甘。她不由得上前就推搡着林瑶玥这个‘罪魁祸首’,“你这个贱丫头,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林瑶玥只是轻轻地推开了林瑶芳上前张牙舞爪的手,却一推就将林瑶芳推倒在了地上。林瑶玥平静如玉一般地面容上,没有一丝波澜。她的声音寒冷刺骨,“二妹妹,你又没有规矩了。难道因为庶母一直行着掌家的实权,我们林家,我们将军府就一点规矩都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