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二太太眉头轻皱一下,看话题揭了过去,脸上也跟着笑。她晓得聂二老爷心里还是很担心的聂烃,那毕竟是他亲侄子,血亲的扭带在这里,尤其是大房还绝户。聂二老爷能对三房完全不管不问她就很满足了,毕竟让伯伯跟父母双亡的侄子争执,聂二老爷既拉不下脸也狠不下心。
此时聂二老爷在箫殇面前提起聂烃,其实是想着箫殇可能的话还是照看聂烃一点,出外做生意不比在家门口,谋财害命都是有可能的。但说真的,箫殇真没有圣父潜力,他欠的聂家的恩情己经报完了,剩下的就是聂大太太的抚养之恩。至于聂烃,分家给了这么多,正常人足够过一辈子了,真足够了。要是过不好,自己败掉,或者出门经商时不幸了,箫殇肯定不会管。
考虑到明天箫殇还有事,吃喝说会闲话,聂蓉蓉助兴弹了两曲也就散场了。箫殇回前院歇息,没眼聂烘一起住,暂住在聂二老爷的书房。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先是出外海,刚下船不等休息就得到消息说青阳的海患来了,紧赶着过来,就没有安稳睡过一天。
聂蓉蓉如何看不出箫殇累了,聂家下人少了,都是一萝卜一个坑,前头住的都是男仆,一般都是驾车或者出门办事,侍侯人的事只怕是做不来。
聂蓉蓉没帮着冯惠姐收拾残局,三两步回到屋里,先把自己做好的衣服鞋袜拿出来交给章婆子,这是她给箫殇做的,婚事订下来之后她的主要工作就是针线。除了自己嫁妆之外,她给箫殇做了不少衣服,以前只能做鞋,现在全身上下都能拿下。
“大哥回来时没带衣服,这些妈妈给先他送过去。还有,让厨房烧上水,大爷只怕要好好洗一洗,晚上屋里茶水也要准备好了,千万别半夜喝冷茶。”聂蓉蓉叮嘱着章婆子,去侍侯的事,只能派老婆子或者小厮,她没有小厮,只能让身这的两个婆子过去。
章婆子接过衣服,笑着道:“姑娘就放心吧,我定然把大爷侍侯的舒舒服服。”
章婆子接了衣服要走,聂蓉蓉突然想了起来,转身又拿了把梳子放到衣服上面,男人也是要梳头的,箫殇住的是书房,书房虽然有床铺可以睡,但只是临时休息的地方,肯定不会有梳子,还是带一把过去好。
“书房的床铺许久没睡过,妈妈记得摸一摸,要是许久没晒过,就换我屋里的。”聂蓉蓉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章婆子听得直笑,道:“我都晓的了,姑娘就放心吧。”
聂蓉蓉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太嘴碎了些,脸上也有几分不好意思,道:“辛苦妈妈了。”
117
一连好几天箫殇都是忙忙碌碌早出晚归。元五峰认女倒是很简单,只把元五峰夫妻俩领到周家门口就好了。周太太认得绍清词,两人原本是妯娌,绍清词原本为也是周家媳妇,后来因为种种原由离了周家改嫁元五峰,在她走后周太太就收留了侄女周蕊,一直抚养到现在。
对元五峰来说接受继女没压力,有点压力的是周蕊己经定亲,定亲对象是卫连舟的外甥。就连卫连舟都愣了一下,想到将来沈廷玉和周蕊成亲,两人喝喜酒,论亲戚,元澈的嘴都快歪掉了。
这些与箫殇关系不大,他忙碌的则是帮洪家联络海盗们,想做海运生意就免不了给海盗打交道。大珠最大的海商都跟最大的海盗论起亲戚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洪家做了这些年海运,要说人脉其实是有的,只是后继无人,现在后继有人了,时间断差又太久,再联络套上关系,总要有个强人牵下线。
“多谢箫大爷。”方四笑着说,她明白箫殇会帮洪家,并只是因为与洪家有姻亲,或者单纯的帮忙,但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好好谢谢箫殇
箫殇笑道:“不用谢我,以后我还要多谢洪大奶奶。”
就是现在风平浪静,海战却是就在眼前了,卫连舟和元五峰都看出了这一点,没有看到的是大珠朝廷。青阳是内陆港口,离京城更近,要是青阳都被攻破了,京城弄不好都不保了,箫殇从来没有很担过青阳的安危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尤其是大珠的海军各种不给力,海边的战斗不会影响到朝廷,相对的青阳的受的波动也不会太大,但不会太大,也保不住会有小股人上岸烧杀抢夺,这也是扶桑浪人的特色打法,小股上岸,抢了就跑。
不是说不能指望官方,但就上回的海战情况来看,卫连舟早就在开始在海口布防,船队人手,保家卫国,听着像是口号,但真等灾难来的时候,也许就真有用了。
“箫大爷真不打算留在青阳?”方四再次问着。箫殇的目标就是走仕途,现在也是不错的机会,或者箫殇还在别处还有更好的机会。
“我有别的事情,青阳有洪大奶奶我也觉得很放心。”箫殇说着,青阳不会受到大太太的影响,洪家组织好自卫队就差不多了。要是真影响大太,他在或者不在也没用,那时候就要看朝廷的了。不过方四在得知海上将事之后仍然积极应对,而不是逃避躲开,也让人佩服,道:“我倒是服气洪大奶奶,这么大的事也能处变不惊。”
方四听得只是笑,有几分自言自语的道:“这样才更有趣不是吗。”
回想起来,当初方家落魄成那样,她仍然想的是嫁人当个贤妻良母,好好辅佐丈夫,教育孩儿。结果她嫁到洪家来,娘家婆家一起把她逼到绝境,就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反而有了新的奔头。
海盗上岸,海商们自然要退,就是洪家内部也是很想退。改行做其他生意又不是不可以,或者像聂家那样,买办法买田地当地主多踏实,何必犯险。方四却不这么认为,危机也许就是机遇,只要能抓住了,也许会更上一层楼也说不定。
几句闲聊结束,正事己经办完,箫殇起身告辞,按照他的原计划,从海口回来他要去直隶或者京城,青阳就是有些小变故,也不会改变他的行程,青阳的事情也算处理完了,他也得收拾东西走了。
刚回到聂家,就见旺财家的二门上站着,看到箫殇进来,立即笑着迎上去道:“正巧姑爷回来了,刚才汇丰船行派人送来了一箱东西,说是姑爷走的急没从海口带过来的,现在跟着货船过来了,我己经让人抬到书房里。”
“噢……那些啊,是我带给家里人的礼物。”箫殇说着,事情太多都差点忘记了,倒是汇丰船行还记得,给他捎回来了。
说话箫殇进到书房里,把箱子打开,把聂大太太那份先捡出来放到边上,又吩咐旺财家的道:“抬到后头岳母房里。”
旺财家的连忙叫了婆子过来,两人抬着直接抬到聂二太太屋里。箱子送来时聂二太太就猜到了,这也是箫殇多年的习惯,只要出门就没空手回来过。
箫殇跟着过去,顺道把送各人的礼物派发了,这趟出门事情太多,礼物自然带的就少,但总是各人都有,唯独聂蓉蓉多了一套头面首饰。聂蓉蓉正在聂二太太屋里,从箫殇手里接过来的,心中格外高兴。
箫殇也是看着她笑,在好几年前他都很喜欢打扮聂蓉蓉,想着给她穿什么衣服,带什么首饰,然后穿戴出来会怎么样。随着年龄的增长,好像越来越上瘾了,越发的想打扮她,看着她漂漂亮亮,干脆娶回家里慢慢看。
聂二太太把其他人的礼物交给旺财家的,让旺财家的各人送到屋里去,聂烘的她可以收着。聂芸芸和冯惠姐,聂烃的还是先送过去。
箫殇看东西派完了,便起身看向聂二太太道:“我要出城给母亲送东西,晚上就不来打扰岳母大人了。”顺道也要辞行,明天或者后天就要动身。
“嗯,快些去吧。”聂二太太笑着说。
箫殇走了,旺财家的却是送完回来了,聂家小,前后院没几步路。进屋复命后就满脸欢喜的向聂二太太道:“恭喜太太,刚刚大夫诊出来,腊梅姑娘有身孕了。”
她送东西过去时大夫刚来,腊梅月事迟了,身体又连着不爽,冯惠姐便请了大夫来瞧,果然诊出了喜脉。旺财家的过去时,冯惠姐正打赏着大夫,她便先一步过来给聂二太太报个喜,聂烃成亲这些年了,总算有个喜讯了,该是高兴的事。
“噢……”聂二太太脸上有几分意外,欣喜之情却没有多少。
儿子有了孩子,她要当奶奶了当然是好事,但是头一个孩子不是来自正妻,这让聂二太太有些烦闷。她很喜欢冯惠姐,冯惠姐也表现的越来越能耐,冯惠姐现在是没孩子,但她还如此年轻,谁能保证她一辈子没孩子。若是丫头先生下庶长子,以后冯惠姐再生下嫡长子……
聂炀并不是有能耐压住场子的男人,冯惠姐各方面都不比他差,女子其他方面都可以大度,唯独在子女利益上,肯让步的只怕不多。说句心里话,就是柳姨娘也是生了个女儿,陪点嫁妆就完了,若是生的是儿子,将要分家产,只怕她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心态。
旺财家的本以为报喜会让聂二太太高兴,没想到竟然是这个脸色,顿时把脸上的喜色收了。
聂蓉蓉晓得聂二太太的担忧,当奶奶的都想抱孙子,但若是孙子最后成了乱家的根本,闹的鸡犬不宁,那还不如不要。但这又是喜事,腊梅也是冯惠姐自己挑的,做主给聂烃的,竟然做了这个决定,那就要担承这个后果。笑着道:“腊梅姑娘是自小侍侯嫂子的,现在有了身孕,也是喜事一件。”
“也是。”聂二太太也跟着笑了起来,儿孙自有儿孙福,担忧太多也没用。让丫头生孩子不是不好,但要是一直没孩子,女人一样不好,这个课题很纠结,冯惠姐抬举腊梅的时候就该晓得,要她自己去面对。
晚饭时间冯惠姐带着腊梅过来报喜了,腊梅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有几分欣喜,己经当了通房了,想在这个家里过的更好,自然要生孩子,实在没有其他的选择。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