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掺半扶,聂二太太算是把聂大太太扶走了,回到聂大太太房里,聂二太太看着聂大太太想劝也不知道如何劝。聂烃是让人太失望了,但对于聂二太太来说,侄子让她太失望,她还有两个儿子,聂大太太先是没了儿子,侄子又这样,这是双重打击。
“不然大嫂先到城外住,以后时候长了,经的事多了,小三也就明白了。”聂二太太说着,就聂烃这样,就是以后明白了,也会跟大房二房行同路人。她有时候也不明白,怎么样都是欠他的,别人不管怎么做都是理所当然,世上哪有这么多的理所当然。
聂大太太叹口气,有时候想不服老也不行了,身体是真跟不上了。这事要放到二、三十年前,她正气盛之时,她非得招呼伙计把朱家的店铺都砸了,还做哪门子亲,直接结仇完事。道:“也是,能省口气是口气,我还不知道能活几天,随他去吧。”
洗三之后,聂大太太搬回城外居住,人老了生不起气,她也想躲着点。朱家也开始在外抹黑二房,说词并不算多新鲜,那也就是那些,没娘的孩子是根草,聂大太太常家不在家里,聂二太太和聂二老爷就经常虐待聂烃。连聂烃小时候有回不小心被热水烫到,也成了聂烃被二房虐待的证据。
此种说法在青阳下层群众中传开,众人纷纷感叹,没有娘的孩子就是惨。有点门第的人家却没人信这个,聂二太太要是黑心虐待,聂烃长不了那么大,娶方七花的那一笔,后来娶朱氏花的,真金白银的砸下去还虐待,真想求虐待了。
再看聂家三房分到手的财产,按照律法来说,聂烃完全可以十八两银子出户。就是二房暂时也分不到什么,大房绝户,肯定要过继,到时候二房独得到全部财产,三房连个毛都摸不到。
“太太不晓得,朱家在外说的可难听了,三爷也是,太太从小到大没有一点慢怠,他竟然还怨太太了。”旺财家的一脸愤愤不平的说着。
聂二太太很淡定,从丫头到主母,明里暗里被骂的太多回,还不淡定的话早就愁死了。道:“朱家还挺有自知自明的,知道惹不起大房,便把大嫂撇开。”
所有的钱都是大房的,要是聂烃和朱家敢去指责大房的不是,那肯定站不住。现在只字不提大房,只说二房虐待聂烃了,先占了舆论优势。聂烃现在是觉得亏,感情上一直照料他的伯娘不管她了。钱财上更亏,他觉得聂家的钱该是大家平分,不能让二房占了两份,该是三房占两份,只有自己占了便宜,这才是公平。
“但是那些事太太根本就没做过,太太要是真狠心,三爷根本就活不下来。”旺财家说着,外头传的太难听,她真是听不下去了,所有矛头直指聂二太太。
二太太哪里虐待聂烃了,年龄小的时候出点小意外本来就是平常事,聂炀腿上还烫伤一块呢,这种小意外在生活很难避免。亲生的出这种意外就是平常事,不是亲生的那就是抚养人的虐待证据。
“嘴张到人家身上,又堵不住,不去听就是了。”聂二太太淡然说着,又教导身边的聂蓉蓉道:“会四处传这些话的人,也未必全是坏人。世上还有一种闲人,要说是恶人吧,好像也不是,只是每每站于高处指点江山,说别人当如何如何,哪里错了,应该如何。遇上这种人了不要去辩解,也不要去理会,更不要因为他们的话改变自己 决定,他们只是动动嘴皮子,而你听了他们的话,往往就是坑了自己。”
世人都说后妈难当,别人的孩子难养,除了孩子自己的逆反心理外,外人的闲话也占了很大一部分。总是会有些闲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点一通,亲娘把孩子养死了都是天意弄人,其他人养,孩子掉根头发都是大事。
然后闲人们就开始自以为正义的搬弄各种事非,跟孩子说这不是亲娘,肯定不是真心对你,要小心被虐待。说的任何你句话,做的任何一件事都要用最大的恶意来怀疑,用这样的态度生活没有矛盾才奇怪。
“嗯,我记得了。”聂蓉蓉点点头,流言蜚语是可以杀死人,其中的关键点就是当事人在意不在意,人有百种,话有千样,就是圣人也免不了被人议论。所以她们这些小小凡人,还是淡定一点。
聂二太太听得笑笑,又道:“还有一句话,你一定要记住,不结子花休要种,无义之人不可交。”做人是要厚道,但做好人却不只是真心待人好就够了的,这中间差别很大。知道感恩图报的,花上十分心力都是应该的,因为他能懂你的恩,回报不回报不说,至少能得人一句好话,听得暖人心。不知恩义的,啥事都是欠他的,做啥都是天经地义,那傻子才会继续当这个好人。
“嗯,女儿都记下了。”聂蓉蓉说着,她很能理解聂二太太的意思,就因为聂二太太抽身不当这个理所当然的好人了,现在就为黑心伯娘代言了。不继续对我好,那就是你坏,你对不起我。
在各种流言蛮语中,聂家二房搬迁了,时间比较紧,新宅的家俱一半做的,另外一半是现买,就是这样,也只是把基本物品收拾出来,差的那些只能慢慢再置办。第一批先拉走 是冯惠姐的嫁妆,现在房子里的家俱二房不带走,冯惠姐的嫁妆肯定要带走。
谁都没想到当天竟然打起来了,当初冯惠姐带着大笔嫁妆嫁进聂家,现在要全部拉走,排场也十分大。冯惠姐提前跟洪家打了招呼,借了人手搬大件家俱。几大车的东西装车拉走,朱太太侍侯朱氏月子,仍然住在聂家,看到这些东西拉走如何不眼热,就冷嘲热讽的说起来。
朱太太本来就是想嘴上占点便宜,倒不是真想把冯惠姐的嫁妆都抢了。她没想到的是冯惠姐忍朱家很久了,没有子嗣是冯惠姐心中一根刺,朱氏生了儿子后,朱太太几次说起来偏偏拉她当反对教材,冯惠姐早就怒火攻心。
后来朱家四处抹黑二房,冯惠姐是年轻媳妇,没有聂二太太的淡定,只是她晓得聂二太太的脾气,不想给婆婆惹气,一直忍到现在。
今天拉自己的嫁妆,朱太太还敢嘲讽着说二房占了三房便宜,真是叔可忍,婶也不能忍了。想想洪夫人的脾气,冯惠姐实在不是真淑女,当场跟朱太太骂起来,骂了几句不过瘾,就直接动起手了。朱太太四十岁的人了哪里打的起年轻的冯惠姐,再加上冯惠姐身边的丫头婆子,冯惠姐就给了朱太太两个耳光,然后丫头婆子就代劳了。
朱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但亲友也不少,又是在聂家大门口打起来的。鉴与聂家最近的八卦多,路人看到这的情况也马上去报信,结果从妇人打架变成群殴。洪家船行雇佣的水手船工,本来就不是善类,打架杀人都很专业,朱家亲友团如何能敌,打的七零八落。
围观群众看打的太凶猛,连忙叫来捕快里长,聂二太太也终于得到消息慢慢走过来了。像这种纠纷捕快把人拉开,里长则是出面调解。朱太太早就被打成猪头,牙都掉了几颗,指着聂二太太一通骂,骂的时候还很小心,怕婆子又冲上来打她。
聂二太太一脸不解的看向里长解释道:“今天拉的都是惠姐的嫁妆,我还特意让人把嫁妆单子寻出来了,请里长核对,我真不知道朱太太闹的什么劲。”
里长本来就是和稀泥,朱家是被打的惨了点,但车上装的确实是冯惠姐的嫁妆,跟朱家八不沾九不边,这闹的太莫名其妙了。把朱家人劝回去,聂二太太又封了果子让里长带走,闹到此聂烃也终于回来了,聂烃这几天都不在家,一直在找新宅搬家,聂大太太都赶他走了,他何必死皮赖脸赖在这里。
“女婿啊,聂家欺人太甚。”朱太太话说的都有点不太俐落。
聂烃看着朱家人 惨况,心中也是怒火中烧,喃喃自语的说着:“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第一百零七章
头一天搬家上演了全武演,后来两天的搬迁倒是挺顺利的,别说朱太太,任何姓朱的都不敢围过来,连街坊四邻的议论声都少了。一直以来聂二太太给人的感觉都挺软的,许多对她羡慕嫉妒恨的人都说她是运气好,又说丫头变成主母哪来的底气,对与任何闲话她都根本不敢回击。
聂二太太这回依然软软的没有反击,没想到的是冯惠姐那么凶残,嫂子打小叔子的岳母娘,这也算是奇葩事情一件。不过朱家也确实过份,冯惠姐拉自己嫁妆也敢过去嘲讽,根本就是找架打。
忙忙碌碌好几天,东西算是全部拉走了。挑了个黄道吉日,二房人员正式搬去新居。经过这么久的整理,二房带走的下人不多,聂二老爷身边两个小厮,聂炀和聂烘各一个小厮,聂二太太身边是两个丫头,两个婆子,冯惠姐嫁过来时有四个陪嫁丫环,两个己经嫁人,留下两个使唤,另有两个粗使婆子。聂蓉蓉和聂芸芸份例相同,都是两个丫头两个婆子,柳姨娘则只有一个丫头侍侯。
另外还有像旺财家的家人两房,旺财家的依旧是管事,除了主子们身边使唤的丫头外,还有洗衣清扫以及厨房上灶的丫头婆子们十来个,旺财家的统一管理。另外还有男仆七、八个,主要要跟着主子们出门,或者料理家中车马之类。
跟原本聂家的上下二百妇仆相比,二房的生活大不如前了。但就这样还是聂二太太跟聂二老爷算了许久才决定留下这些。有下人侍侯是好事,养活下人就没那么容易了。再加上二房将来的负担也不轻,二个女儿一个儿子,婚姻大事都要钱。
就是眼前的,聂烘年龄不大,还想继续读书,把先生请家里来不太现实,好在青阳好学校很多,名师也不少,到书院继续读也是一样。还有聂芸芸,眼看着也到了启蒙的年龄,姑娘家不比儿子,经济也不算紧张,还是请个女老师到家里好些,至少得把四书念完。聂蓉蓉当时是请好老师学的琴棋书画,也许给聂芸芸请不起好老师,至少也得学。
“虽然没有花园,房舍倒是挺宽敞。以后生活也不可能像现在,大家心里早就明白,我也就不用多说了。”聂二太太意味深长的叮嘱着二房女眷,还有跟着走的丫头仆妇,主子都没钱使的时候,下人只会更穷,留下来的要是还想着过以前的生活,那就寻错门路了。
旺财家的笑着接话道:“太太放心,我们都是晓的,外头车驾也准备好了,该动身过去了。”
“走吧。”聂二太太说着,率先出门去,众人也都跟了上去。
走出院门口时聂二太太脚步多少停了一下,回身往院中看了一眼,寄居十来年的地方,两个孩子都在这里出生,难受,高兴经过了这么多,说不留恋也是假的。
稍停了一会,聂二太太才轻声道:“走吧。”
原本聂家的车马,二房只要了一辆马车,一匹马,此时全员搬迁肯定坐不完,聂二太太便带着家中女眷们坐车,挤一挤也能坐的下,聂二老爷骑马,聂炀和聂烘则是后头走路。幸好也不远,只是隔了三条街。
车驾在新宅大门前停了下来,众人从车上下来,聂蓉蓉初见新宅,不由的四处打量。朱漆大门在东南角上,上头悬着聂府两个字,跟大门相连西边是五间倒座南房,东边还有一间,总共是七间的宽度。
大门进去就是前院,影壁,大厅,左右厢房。厅堂是会客处,己经装修妥当,左边三间厢房是书房,右边三间则是聂烘的住处。穿过厅堂,进了垂花门就是内院。内院总是三进,前两进格局相同,都是正中五间正房,两边各带一耳,左右三间厢房又各带一耳,抄手游廊相连。最后一进则是后罩楼,五间后罩楼与正房相平,左右各两间厢房。
冯惠姐住了前头一进,聂二太太住了后头一进,自己住了正房,聂蓉蓉住了东厢,柳姨娘带着聂芸芸则住了西厢。等聂芸芸再大几岁,就把后罩楼收拾出来,让她住东边上下两间,西边上下三间则是堆放东西,做为仓库用。
房舍早就分配好的,各人的东西早就送到各屋去,每人屋里都是十几箱东西,冯惠姐屋里因有嫁妆,几乎把屋子填满了。没顾上为新屋而欣喜,聂二太太先放了五天假,连早晚请安都免了,先各方面就叙,进入生活状态了,再慢慢立规矩不迟。
“挂这个水墨字画的帐子,其他的都先起来。”聂蓉蓉吩咐着,其他东西还不急着收拾,先把日用的整理出来,二房搬迁家俱陈设都没拿,帐幔被缛却都带上了。要是布料还可以放,正盖着的被缛没有保留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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