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爷?”舌头开始有些不听使唤。
松开被角,快速扫了一眼里面。
里衣还整整齐齐的穿着,嗯,昨夜里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
李珺焱将她刚刚的小动作尽收入眼底,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抬脚坐在桌前,给自己斟了杯茶水,抿了一口,转着青花杯沿,“原本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现在看来,也并不尽然啊。”
静灵见他背对着自己,便大大方方下床穿衣。
好在昨夜换下的衣服还在,干了之后将就着还能穿,等一会儿,再回清心小筑换一身便是。
理了理衣角褶皱,她道,“我也不过是一俗人,怎能摆脱人性呢?”
打开房门,香兰忙上前嘘寒问暖。
静灵当着她的面转了转身子,“你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香兰松了口气,将手中的木盆一把塞到她怀里,“小姐为何老干这样危险的事?以后要是再弄得一身伤回来,香兰就再也不让你出去了。”
静灵抽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以后若是这般唠叨,只怕是要嫁不出去咯!”
香兰立即变了脸色,揪住静灵的胳膊,“小姐难道要把香兰嫁出去吗?香兰不嫁!香兰要一直陪着小姐!”
眼看她泪花都要出来了,静灵连忙开口哄她,哄了好一会儿,她才将泪花收了回去。
静灵心里不禁一阵唏嘘。
在淮安王府的时候,要是她有个如此忠心的丫鬟,说不定最后下场也不会落的那么惨。
一番洗漱过后,跟李珺焱共用了早膳,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她吃完的时候,开口问了句“裴虎在哪儿”,也不知这王爷是有起床气还是怎么的,冷哼一声,说了句“本王不知”,静灵只得自己出去找。
在院子里弯弯绕绕,就是不见裴虎那些人的影子,只见到驼叔一人勤勤恳恳的拿着他那把破扫把扫地。
实在找不到人,她便朝着驼叔走去,问道,“这今日府中,为何这般冷清?人都上哪儿去了?”
驼叔停下扫地的动作,拄着扫把仰头看静灵,那破扫把立起来还比他高出一头。
“回王妃的话,今日是王府选定的采购日,那些人许是给府上添置衣食去了。”
“原来如此。”
静灵转身准备离开,却见约莫十来岁的男孩从侧门欢快的跑了进来,一见驼叔便两眼晶亮的扑了上来,喊了声“爷爷”。
“怎的之前没听说过驼叔你还有个孙子?”静灵原本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扭头打量着进来的那孩子。
浓眉大眼,眼神看着挺纯净,与驼叔不一样,他穿着深蓝色布衣,身材板正,宽肩窄腰,甚是标准,不难想象长大之后是何等风采。
静灵看着他,不免就联想起她的弟弟来。
心头一软,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放入男孩手中,“拿去买些吃的吧。”
谁知那孩子一把将银子摔在地上,嘴里却笑嘻嘻的道,“爷爷说了,不能要陌生人的东西。”
驼叔面色大变,忙将银子拾起,冲着静灵弯腰赔罪,“根儿爹娘死得早,我没有教育好他。不懂事,还请王妃恕罪。”
静灵看着根儿,他双眸依旧清明,丝毫没有做错事的觉悟,隐隐还有些神气。
叹口气摇了摇头,道,“驼叔多虑了,我怎么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驼叔松了口气,压低声音教训了根儿几句。
静灵转过身准备离开,听得身后根儿扯着嗓门喊道,“我不是小孩!你怎么老拿我当小孩看!我比你有出息!我才不会跟你一样,一辈子只能给人当个扫地的下人!”
吼完,他抢过驼叔手中破烂的扫把,狠狠地折成两半,用力的仍在地上。
“根儿,根儿!”
驼叔一向随和,脸上总是带着憨厚的笑,但是此刻却跪坐在地上,干瘦的双手捧着那把破扫把,望着根儿跑开的方向哭成了个泪人。
静灵望了望树上蹲着的鸟儿,什么都没说,微蹙着眉,离开了。
在府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裴虎跟洪林有说有笑的大步走来,一见静灵,裴虎神色一正,阔步上前,“谢姑娘,你身上的伤没事了?怎么现在就下地活动了?”
静灵被他脸上夸张的神情给逗乐了,“无碍,一点小伤罢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裴虎哈哈大笑。
昨夜里他可是担心的要死,若不是静灵一人吸引了黄昭的主力部队,他跟那些兄弟们也没法冲出重围,把货安安全全带走了。
想起这件事,他对静灵的敬佩之意无疑又上一层楼,其高大形象直逼睿王李珺焱,且照这个趋势一直下去,定然会超越之。
笑到忘形处,他抬手在静灵肩膀拍了两拍,“好!这身子骨果然结实了不少!”
两下把静灵拍蒙了,旁边的洪林也蒙了。
眼角余光看到站在静灵身后不远处的那一抹紫影,心里猛地一哆嗦。
他一手握拳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想要阻止裴虎这种无异于“自杀”的行为,但是这二愣子硬是没听出来毛病,还跟静灵“谢姑娘长谢姑娘短”的聊的热火朝天了起来。
眼看着李珺焱一张脸从面无表情到最后的三尺冰霜,洪林上前一步,拍了拍裴虎的肩膀,道了声“珍重”便抬脚走了。
“哎,这家伙啥意思?还没出事呢跟我说的哪门子珍重?这不是咒我呢吗啊?”
“裴虎!”一道嗓音穿破虚空,直传入他耳中。
裴虎翘首一看,李珺焱正站在不远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他还不知死活的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