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7节</h1>
西鸢萝一口气跑到护城河边,站在堤坝上,对着波光粼粼的河面高声大叫,歇斯底里。千算万算,她居然算漏了一个人。西恩晖,前世里那个长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的小男孩。他的出现,化解了白翠浓的危机,令她所有的心机都成了泡影一场。难道,就算是重生一次,她也只能是改变事情的过程,而无法改写结局么?如果是那样,老天爷又何苦给自己这样一次机会,难道仅仅是为了让她重新体验一回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么?
“啊——”夜风阵阵,将西鸢萝的呐喊沿着护城河蜿蜒飘送出好远。
“这人是谁啊?”
“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不远处柳树下依靠着一对情侣,西鸢萝突然地尖叫声吓了他们一跳。男人皱着眉头看向声源处,西鸢萝的背影在夜色中模糊不清,隐约只见她捏着拳头在空气中挥舞呐喊,完全一副愤怒抓狂的样子。于是赶紧护着女友就走,“这种人,我们还是离她远一点好。”
西鸢萝发泄了一阵,心中稍稍舒服了一些,疲惫地坐在了堤坝上,看着水波粼粼地河面静静发呆。夜风清凉,吹到她身上有些冷,她用双手环住自己,心中蓦然窜上一种孤独苍凉之感,犹如天上的那一弯月牙儿,寂寥无依。只是月亮无悲无喜,光照世间,而她的心,却是愁苦悲凉,阴霾重重。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是她愿意分担苦痛的,那么这个人只能是连彦博。他就像天上的月亮,柔和的光芒照进她的心扉。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连彦博,电话那头亲切的声音一响起,她胸中的委屈难过似乎就立刻要满出来了,喉头堵得发痛,她怕自己真的要哭出来,让连彦博听出异样,就像平时撒娇那样,说:“大表哥,我想见你。”
但她总归没有控制好,连彦博问道:“鸢萝,你怎么了?”
西鸢萝吸了吸鼻子,说:“没什么了,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儿。我在城西清远这边,护城河边。”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响,说:“好。你等十分钟。”
挂了电话,她双手抱住膝盖,将下巴搁在手上,眼看着河面上的涟漪散开一圈又一圈。脚尖一下一下敲打着地面。这个十分钟似乎比以往的几个小时都要来的难熬。
终于,身后响起了脚步身。她一下窜起来,转过身就叫:“大表哥。”
暗夜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迎面走来,熟悉,却又陌生。西鸢萝隐隐觉着有些奇怪。那人渐渐走近,拂开一束柳枝,来到她面前。借着清亮的月光,她看清了来人。
“怎么是你?”
齐怀渊声音清淡,“很失望么?”
西鸢萝朝他身后张望,问:“我大表哥呢?”
“他现在正在地球的另一端开一个重要的商务会议,如果你想他损失几十亿的话,大可以打电话找他。”齐怀渊淡淡地开口。站在她身边,不问原因,也不问她怎么了,就那样静静地站着。
西鸢萝心底唯一一丝欢愉的希冀也落了空,悲痛难抑。一阵夜风,身旁的柳枝拂到她身上,被她一把抓过,使劲拽了好大一把下来,然后就一把接着一把的拽,不一会儿,柳枝的残叶就在她脚边堆了一地。
“这柳树得罪你了?”齐怀渊低沉的嗓音在暗夜中显得淡漠而又飘渺。
西鸢萝瞥他一眼,放开柳枝,转身又走到了堤坝上。
齐怀渊跟上去,站在她身边,目视前方。河中的一弯月牙随着水波晃晃悠悠,蝉声清脆,天地一片寂静。
“到底怎么了?”齐怀渊的声音一如这夜色,透着些许清凉。
西鸢萝久久不答。齐怀渊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她,却见月色映照下,她的双眸晶亮而水润。她……这是要哭么?眉头微蹙,齐怀渊心中略有些慌乱。男人,都是怕女人哭的吧。
西鸢萝抬起头,强忍住泪水。都27岁的人了,动不动就哭鼻子委实丢人,更何况,齐怀渊还在边上看着,她可不想被人笑话。
齐怀渊看着月色下她的一张小脸娇小苍白,稚气未脱,下巴处甚至还带着点可爱的婴儿肥,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压抑而倔强,俨然一副隐忍克制的成熟模样。不免觉得好气又好笑,隐隐又觉得有些心疼,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却已然学会了隐忍泪水、克制情绪,究竟,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叹息一声,他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语调如水般轻柔,安慰道:“没事了。”
原本已经快要成功克制住情绪,但是齐怀渊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她的心莫名一颤,一靠进他的胸膛,她竟然就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而泪水一旦决堤,就怎么也止不住了。她躲在他的怀中,哭得昏天暗地。
齐怀渊发觉她浑身冰凉,又哭得颤抖不止,只好又用力一些环住她,这样一来,她的整个人几乎都被他圈进了怀里。他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有些笨拙的安慰她:“别哭了,别哭了。”除此之外,他似乎想不到其他什么合适的词来安抚她。
西鸢萝哭了好久好久,直到失去所有力气,方抽抽噎噎地止住了。整个人软绵绵地窝在他的怀中,只觉头晕,犯恶心,难受地紧。
齐怀渊见她脸色发青,赶紧扶她在堤坝上坐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语气森冷地问:“到底怎么回事?”究竟是什么事让她难过成这个样子?他承诺过,永远都不会让她受委屈,如果是有人欺负她,那么他绝不会放过那个人。
西鸢萝坐了一会儿,慢慢缓过劲儿来,盯着暗沉沉地水面,嗓音嘶哑地道:“白翠浓回来了。”
“什么?”齐怀渊惊诧,那天的事由历历在目,白翠浓偷了西家那么多钱,他又亲自出马了,西家怎么可能让她回去?而且还这么快。
“为什么?”他问。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必然的理由的,不然以西固天的城府,决计不可能为了一个白翠浓而得罪连家跟齐家。
“她怀孕了。”西鸢萝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就是在谈论天气一般。但以齐怀渊之敏锐,分明听出了其中的冰寒怨愤。
“这么巧?”齐怀渊低语自喃,眉宇之中掠过一丝疑惑,直觉告诉他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
“是啊,就是这么巧。”西鸢萝自嘲地道,“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为什么要帮着这样的恶人。”
“天下间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而且,到底是不是公平,还有待时间去证明。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老天爷究竟是什么心意。”齐怀渊道。
西鸢萝听着他话中有话,转过头看他。“你的意思是?”
齐怀渊笑了笑,“傻丫头,你的身后有我,还有连家,白翠浓拿什么跟你比?就算她将来有了儿子,可是等她儿子长大,至少也得二十年。”
西鸢萝眼前一亮,豁然开朗,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目前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而白翠浓所依仗的不过就是西崇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西崇明为人寡情,最为看重的是金钱和权势,虽然现在会因顾及孩子而护着白翠浓,但将来孩子出生以后,她再无利用价值,必然弃如敝履。而等她的儿子长大做靠山,就如齐怀渊所说,还得等上二十年。也就是说,她还有二十年的时间来对付她。二十年,足够了!而且,只要她在这二十年内掌控住西氏集团,那么就算白翠浓儿子长大后,也奈何她不得。
虽然如此,但是……
“但是我恨白翠浓,一见到她,我就恨不能撕碎了她。”西鸢萝咬牙切齿地咒道。
齐怀渊微微皱眉,认为这样的心态很不利于她的成长。不过没有无原因的恨,她这样,总该是有理由的。
“你为什么那么恨她?”
“为什么?”西鸢萝的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冷哼一声,说道:“她害了我妈妈,害了我,我恨死她了,恨不得她立刻就死掉。”
“她害了你妈妈?”齐怀渊很是震惊。原先是有传言说连清蕊的死有些蹊跷,但终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是白翠浓所为,所以传言,也只能是传言。现在西鸢萝这样说,难道这其中真的有什么隐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