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床边的蜡烛苗突然抖动了一下的时候,那双眼就立刻聚起摄人的寒光,猛地射向窗外那无边的黑暗中。
“什么人?”他冷声喊,那声音浑厚有力,好像是从胸腔里发出。
接着,寂静的夜里突然就响起了一声低沉的笑声,紧接着一道黑影便猝然闯进这一室暖光中,随即他摘了帽子,露出一张风流韵致的脸。
正是谢云。
谢云笑着拱手:“在下寒渊门谢云,久闻裴老将军大名,今夜前来拜访。”
他做足了晚辈该有的恭谨之态,要不是他那一身惹人怀疑的行头,还真要以为他是哪位慕名而来的文士了。
裴忠听他自报家门,一撮胡子随着下巴往上翘,看他带着几分轻蔑和不耐,嘴上却道:“你一个江湖门主,大半夜跑来我将军府就是为了见我这个糟老头子?”
谢云哪里听不出他的不待见,心想:“自己好心来提醒他,他还跟自己摆起架子来!”
转眼又想,自己何必跟他一个快要进棺材的老头计较这些?
谢云嘴角挂着弧度:“裴将军,这是我近日收到的一封密信。信的主人愿意出一百两黄金换裴忠的一条命。”
“大胆!”老将军脸色一变,叫道,“谁敢这么大胆,敢要我的命!”
谢云淡笑着看着处在盛怒中的人,不紧不慢道:“我们也不清楚,只是上面印了一个‘楚’字,大概是姓楚的某个人……”
话说到这,就已经够清楚的了,裴忠的脸色陡然由青变白:“你是说皇、皇……”
谢云安抚道:“这天底下姓楚的人多了,而且这‘裴忠’也不一定指的就是裴老将军您,您大可不必担忧。晚辈只是猛然看信的时候看到这个名字,就突然想起了将军您,所以就忍不住过来拜访一下。这封信我就留在您这,天色已晚,晚辈就先告辞了。”
谢云说完这话,接着就消失在了黑暗中。裴忠手里捏着那封信,眼里渐渐沉下来,他虽然不爱理朝里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只是更多的时候他不愿去想而已。
不过,寒渊门和朝廷素无来往,谢云这次专门来告诉自己这件事,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单纯地提醒自己吗?
裴忠想起那个不怎么起眼的年轻人,竟然觉得有些看不透他。
黑暗中,谢云的身影飞快地在林间跳跃,悄无声息,如同灵巧的夜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