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女,自然不懂得这种事,卿如琅连忙阻止她不要说话,然后尴尬地咳了咳,眼睛还偷偷向顾昀暄瞟去。
顾昀暄似乎没有听到方才香兰的话,兀自沉思着,卿如琅见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可她不知道,顾昀暄此时正回想着方才的情景,那姑子身上的感觉的确有些不一样,一般的尼姑修行久了,身上都是那种清汤寡水的味道,说好听点就是出尘脱俗,带着一种平易近人的佛性,可是方才的姑子,眼波流转时,分明带着一股媚意,那是一种成熟的韵味,就像妇人一般。
而且,他将银票递过去的时候,那姑子竟然用手指,有意无意地挠了挠他的手心。
这一切都透着不寻常,不寻常极了。
姑子很快再次将门打开,朝着卿如琅微笑道:“二位女施主可以进去,但这位男施主却是不行。”
卿如琅面色一喜,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顾昀暄,轻声道:“顾大哥,你会在这里等我吗?”
顾昀暄有些为难,脸上闪过纠结之色,半响才道:“你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得到这样的回应,卿如琅简直高兴得要蹦起来,她嘴角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一双眸子在微光中熠熠生辉:“多谢顾大哥。”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顾昀暄一眼,跟在姑子身后进了庵堂。
卿如琅一走,顾昀暄脸上淡淡的笑意悄然隐没,他负手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卿如琅一般,实际上却是在将感知调整到最大,凝神感觉这影梅庵的动静。
夜黑风高,山风穿过竹林,割出沙沙的声响,星河静谧,莹莹光点闪烁,鼻端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
不是檀香,不是竹立香,这种香更像是花香,然而时值深秋,何来的花香?
顾昀暄眉头一皱,闭上眼睛用鼻子仔细辨别风中那淡得几近于无的熟悉味道,良久,双眼倏然睁开。
脂粉味!
这是脂粉味!
影梅庵住的几乎全是尼姑,就算有女客在庵堂里留宿,寥寥几人又怎会散发出让人在一里之外都能闻到的味道。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顾昀暄想着都觉得有些荒诞。
为了证实心中所想,他假意装作百无聊赖的样子,先是慢慢地来回踱步,接着就踢起了小石子。
他将石子向各处踢去,仿佛不经意般,一粒石子被踢进庵堂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响声。
顾昀暄登时便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连忙负手站定,好像刚才踢石子的那一幕并不曾发生。
有了这一个小插曲,顾昀暄便没再踢石子,他来回走了几圈后,倚靠在一棵树上抱着手闭眼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