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晤微微垂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她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置身事外,但更像一个暗中潜伏伺机而动的猎人。
卿彧冰冷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耐:“如玮,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卿如玮唏嘘地看了一眼赤霞公主,一脸感动地道:“女儿瞧见怀璧不小心滑进了水里,母亲情急之下也跟着跳进水里救怀璧,全然忘了自己不会水的事。”
“母亲跳的那叫一个毫不犹豫,如果不是真心关心怀璧,根本就做不到那样……”
卿怀璧暗暗松了一口气。
老夫人轻哼一声:“还算有点良心。”苍老的声音冰冷得一丝温度都没有。
卿如晤抬眼看了看卿如玮,唇畔勾起一丝笑意——如果她说赤霞公主想要暗害卿怀璧、没想到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话,就算老夫人信了,可是还有两个随时会翻供的小丫头,到时候卿彧一定会起疑心。
但说成赤霞公主主动救人就不一样了,这样既成全了赤霞公主的美名,也能将卿怀璧做的事情完美的掩饰过去。
毕竟此时赤霞公主还没醒过来,两个小丫头也不敢跑到卿彧和老夫人面前,推翻赤霞公主救人的义举,然后说卿怀璧故意将公主拉下水去。
就算她们敢这样做,老夫人和卿彧也未必会信,因为赤霞公主身怀武艺,而且身边还有两个丫头伺候在侧,卿怀璧一个孩子,哪有本事去将她弄进池塘。
说到底,自作孽不可活,都怪她们不安好心,否则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不用卿如晤提醒,卿怀瑾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连忙擦了擦眼角:“母亲对我真好。”
说着他挣扎起身,虚弱地道:“母亲怎样了?我去看看母亲……”
老夫人连忙将他按在了床上,柔声道:“你先养着身体,你母亲没事。”
方才卿彧一看到赤霞公主那条伤口和她满脸的淤泥,顿时觉得恶心不已,连忙就避到了外厅。
然而听了卿如玮的话后,他的心底到底还是有了一丝愧疚,于是他连忙走到床边,细心地叮嘱藏玉好生照顾夫人。
赤霞公主被挪回知止居的当天晚上就清醒过来,她让纳珠拿来铜镜,在看到从后背延伸到胸前的那条伤疤后,“砰”的一声,她一拳击打在铜镜上,登时留下一个窟窿。
“卿怀璧这个狗杂种,竟然敢伤我!”
她双眼猩红,额上青筋暴露,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
纳珠浑身剧震,连忙将铜镜端到一旁。
藏玉连忙捂住赤霞公主血肉模糊的手,小心翼翼地劝道:“公主别生气,这伤很快就会养好。”
赤霞公主霍然转头,状若疯狂地盯着她:“好什么好!伤口好了我心里的恨也不会消失!”
藏玉吓了一跳,身子向后一缩,砰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赤霞公主大怒,目眦欲裂地盯着桌上的灯:“要不是为了要卿如晤的命,我何必嫁给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可是没想到羊肉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我一定不会放过这两个狗杂种!”
藏玉身子伏得低低的,她自然知道公主为什么会发怒,在西戎的时候,公主是戎王的掌上明珠,她深受戎王宠爱,地位超然越过一众王子。
公主想要月亮戎王绝对不会给她星星,公主想要谁死谁就一定不能活,可是来了大秦之后,碰到了这个叫做卿如晤的女人,公主便屡屡碰壁,甚至还被卿如晤灌下毒药变得疯癫。
如今的公主已将卿如晤视作不共戴天的仇人,誓要将卿如晤扒皮抽筋才能消解心头之恨,可是公主却连小小的卿怀璧都啃不动。
她家公主怎会不生气,她家公主简直气得肝疼!
正此时,一个枕头猛地飞过来,打碎了她的沉思。
“贱婢!你怎么不吭声?!”
赤霞公主会武,这枕头她用了十二分的力道,几乎一下子将她砸晕过去,藏玉忍着肩上传来的剧痛,战战兢兢地道:“公主,奴婢曾听闻大秦世家的后宅污秽腌臜得紧,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咱们西戎不兴这一套,所以公主在这两个贱种的手下吃亏不足为奇,当时皇后不是送了公主一个嬷嬷吗?公主何不将她寻来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