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妈妈,其实是最不怕死的。因为我们俩这条命,都可以说是捡来的。但我们拥有了彼此之后,才开始害怕失去,而这种失去,也许并不是通常意义上讲的那种死亡,它可能会是一种彻底的泯灭……”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了。”崇崇赶紧叫停他爸的说教,因为虽然他没能完全听懂他爸的话,但心里已经开始难受了,甚至有隐隐发痛的趋势。而眼眶也莫名红了起来,想要掉泪。
“这就要哭了?”周晏丛平静地调侃他道,“我还当你比你妹妹能忍得住呢,所以才叫你来。”
“是您说的话太吓人了好么!您就是不说这些,难道我和笙笙会弃你们不顾?而且老同志您搞搞清楚,今年您才多少岁,距离您说的那一天还早着呢。”
“是早,但早晚会来。”
“那就晚些时候再说。”
崇崇说着,已经开始没出息地抹泪了,周晏丛看在眼里,没再说下去。
他知道,他的儿子还年轻,还没考虑过生死之事。而这其中的沉重,也不是他现在就需要承担的。
还是再等等吧,周晏丛宽慰自己道,却不想再也没等到这样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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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嘉和周晏丛之间,先离世的居然是文嘉。虽然按年龄算已是喜丧,但孩子们还是觉得她离开的太早了,为之难过了许久许久。
相比之下,周晏丛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他觉得文嘉不是死了,而是先一步去验证那个答案去了。如此他倒觉得文嘉比他幸福,因为无论那个答案是什么,她现在应该都已经心安了。
在文嘉离世之后,周晏丛照常生活。三年后,他迎来了自己的大限之期。
彼时他已经不太能说话,想跟儿子说些什么已经开不了口。而崇崇为此感到深深的后悔,他突然想回到多年前的那个冬夜,坐在父亲的身边,听他把想说的话说完。
忽的,一张大掌覆住了他的头,像儿时他受了委屈时那样轻轻拍了拍,仿佛是在告诉他不要紧,爸爸什么都能原谅。于是崇崇瞬间崩溃了,和妹妹在父亲的病床前哭成一个泪人。他觉得这人世间最大的惩罚,就是让人懂得生死。
一周后,周晏丛安静离世。而崇崇和笙笙在为他收敛遗物时,发现双亲在时那对被他们保管的很好的玉佩,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