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两个</h1>
他父皇死后,如果不是这位晋安王叔力挽狂澜,平叛灭乱,扶持他登基,说不准现在他坟头上的树已经有多高了。
即使刚刚即位那几年,这位王叔在他眼里,亦是高山仰止,不可轻撼的权威,那时,他每日兢兢业业打理朝政不敢稍有松懈,内心何尝不是恐惧万一,皇叔认为他不是一个符合期望的明君,要换人又该如何?
毕竟,皇叔的侄子可还有好几个呢!
初为人君,他犯过幼稚,有时冲动,可总的来说,那时的他,还是做过不少为人称道的善政的,也得过皇叔的点头嘉许。
他原本以为,晋安皇叔要长久在朝,大权在握,一辈子监督压制着他,可他是完全没有想到,皇叔居然并不恋栈权势,等他对朝政得心应手,一切井井有条之后,皇叔便离开了京城,去往封地太和城,无大事不还朝,竟是完全放手之意。
头上的紧箍咒去了,陈恒自然是无比舒爽,皇帝当的自然是更有滋有味儿。
几十年过去,如果不是刻意提醒,陈恒几乎都快忘记了当初那初为人君时的心境。
甚至还因为某些隐秘不可告人的心思,支持默许了老四暗中算计晋安王府的举动……
如今晋安王强势归来,一出手就斩了刘盈,虽然顾及陈恒的颜面,并没有把当年那秘旨的事揭露出来,但刘盈毕竟是陈恒的便宜小舅子,太子的亲舅舅,这一下子丢了性命,让他和太子都颜面无光。
而且刘家诺大的家财也都被抄没,而晋安王还提议将这几百万的银子都用做当年阵亡将士的抚恤,他总不能顶着文武百官的目光说这银子要收归皇帝自己的小金库吧?
今天晋安王又召集了皇室宗亲,所有的皇子,来到御书房见驾,言道有关系着江山社稷陈氏皇朝安危的重大要事要商议,逼着他这个皇帝不得不将自己最宠幸的贵妃召到了前朝来。
其实,韦贵妃恃宠而骄,行事多有不妥,这些事儿,皇帝自己心里是清楚的,只是他想着韦贵妃知情识趣,讨了自己欢心,也该落点好处,是以平时嚣张跋扈些,皇帝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了。
真要事事讲究,捉拿起把柄来,这宫里又有哪个是干净的?水至清则无鱼嘛……
陈恒表面上对晋安王客客气气,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如果晋安王这回没有什么充分的证据,就想要处置自己的宠妃的话,那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最好还要趁此机会反戈一击,让晋安王落下个骄横欺君的名头,最好在回太和城的路上,又恰逢其时地遇到匪寇,不幸遇难什么的……那是再好不过了!
等到晋安王府落在了朕的手里,究竟是皇叔得了天材地宝,还是碰上了高人才得以这般令人忌妒羡慕恨的保养上佳?他自然也能弄个明白,还有皇叔手中那些奇人异士,自然也就归朕所有……
陈恒的发散思维很快就被韦贵妃的到来打断。
韦贵妃由着宫女搀扶着,柔弱不堪,一双快要宛转的滴出水波的眼眸,勾勾缠缠的落在了陈恒面上。
"臣妾叩见皇上……"
那声音娇美动听,面上的神情也满是爱意崇拜,好似偌大的殿中,只有她和皇帝,并没有什么晋安王和皇室宗亲,皇子们这些人。
晋安王与几个年长的皇室宗亲还有座位,皇子们就只有在两边站着的份儿。
此时看到韦贵妃进来,那份如娇花带雨的柔弱登时快要雷倒了皇子们,旁人没见过也就罢了,皇子们又如何不知这位贵妃在后宫里的骄横跋扈,一手遮天?
现如今装成这般柔弱女子,不嫌太假了吗?
大约也只有皇上,才能相信韦贵妃是那柔弱的小花儿吧?
只可惜韦贵妃行事太过嚣张,落到了晋安皇叔耳中,这一回如此声势浩大,想来韦贵妃怕是不死也要脱成皮了。
有些消息灵通的皇子们,都隐隐约约的听说了石家女顾家媳的事,虽不知详细,但也晓得了风声。
这韦贵妃竟然真的用邪术害人不成?
众人的目光,在韦贵妃异常娇艳的面容上打着转,都是各具心思。
太子站在皇子那列的第一个位置,虽然韦贵妃要倒台,对于他来说是乐见其成,可想到昨天亲舅舅刘盈人头落地,京城老百姓欢天喜地,又是大放鞭炮又是喝酒欢庆,刘家被抄,女眷跑到东宫哭哭啼啼,好一番闹腾,他就觉得昏天黑地,面目无光。
一夜未曾好眠,如今站在这里,他就只觉得诸位兄弟看向他的眼光都带着深意,令他浑身不自在……
心里又何尝对晋安王这位叔祖父没有怨言?
这位年纪一大把了,才娶了娇妻,不赶紧享些清福,为什么要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翻出来?本来早有定论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