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怎么看?”与阿史那若真告别后, 安承继同以往一样,直奔柳源的住处,将刚刚他与阿史那若真的谈话细细地给柳源重复了一遍,而后才问着柳源的看法。
柳源听着安承继的描述, 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看来自己的确没有想错, 阿史那若真的想法与阿史那思云有些出入,看着安承继,柳源沉思了一会儿后,才开口:
“这次殿下做的不错, 很能沉住气,突厥太子在不久后应该会再次邀请殿下, 届时殿下不妨透一些口风。”
“果然!”听到柳源这样的说法,安承继敲了敲手掌,自己的想法没有错,阿史那若真的确是在向自己寻求合作的意思, 兴奋过后,安承继点了点头,“本王知晓。”
“殿下这段时间,似乎没有去过贵妃娘娘那里了?”柳源等安承继激动的心情平静一些后,才开口问道另外一个问题, 柳源也是今日才发现这一点,安承继自春猎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贵妃娘娘那里了, 恐怕是因为贵妃娘娘当日的话语,心存芥蒂。
“嗯。”果然,听到柳源提到季幼怡,安承继的脸色沉了下来,现在想到母妃,他就能想到母妃对四弟的态度,心中就忍不住有一丝埋怨,故而从春猎归来后,安承继就再也没有进过宫。
“殿下,这样不行。”虽然柳源明白安承继心中的想法,也能够理解,但是现在的安承继始终是靠贵妃娘娘才能够站稳脚跟,与安景行不同,柳源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皇上如此不喜安景行的情况下,还有那么多朝臣支持安景行。
年轻的官员也就罢了,可以说是不懂情势或是对储君抱有幻想,但有些甚至是两朝元老,为何也一直站在安景行的那一边?
除此之外,柳源依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明白,那就是为什么在如此不喜安景行的情况下,皇上还迟迟不愿废太子,若说仅仅是为了制衡,皇上对安景行的态度,又显得有些怪异,似乎是非常想废掉安景行……又不敢。
但就算这些问题不明白,柳源也明白一个道理,若是让朝臣们知道了安承继失去了贵妃娘娘的宠爱,恐怕大部分官员都会倒戈,即使静王殿下手中有他们的把柄,恐怕也不能再掌控他们,毕竟静王殿下的确不是能够堪当大任的人。
所以现在即使心中再有芥蒂,安承继依旧需要装出与以前别无二异的模样,去看望贵妃娘娘,取得娘娘的好感。
“可是……”安承继听到柳源的分析,心中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即使心中明白,安承继依旧没有办法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面对季幼怡。
“明日便入宫看看贵妃娘娘吧,殿下是贵妃娘娘的儿子,母子哪有隔夜仇?”虽然柳源对季幼怡的行为也有所不喜,选定了的人选,怎么能到最后关头换人呢?船都走到湖中间了,哪有中途条船的道理?
但现在他们明显不能离开季幼怡的帮助,所以心中再不喜,柳源也将它强压了下来,反而劝着安承继,不要意气用事。
“好。”安承继知道,柳源说的,才是正确的,最后闷闷地点了点头,准备明日入宫一趟。
“见了安承继?”陆言蹊看着暗月递上来的消息,挑了挑眉,看来这个突厥太子也不像表面上这么憨厚嘛?
安景行的手指点了点桌面,像是在思考什么,也没有忘了回答陆言蹊的问题:“据说相谈甚欢,主要是为了那日长公主冒犯了静王赔罪。”
京城中哪会有什么秘密?特别是现在被当成重点盯梢对象的三国使者,更是没有秘密,所以安承继前脚刚与阿史那若真告别,后脚他们见面的事就传到了安景行的桌上。
“嗤——”陆言蹊听到这话,将手中的信纸一丢,“思云将那日的情景当笑话一般讲给我们听的时候,可没见他脸上多有愧疚。”
语带讽刺,眼角上扬,生生一副刻薄的样子。
看着陆言蹊脸上明显惹人厌恶的神情,安景行心中却喜欢的不得了,不由自主地伸手捏了捏陆言蹊的脸蛋:“看来突厥太子对我不是很满意啊?”
语气轻松,却丝毫没有遗憾,似乎对这个情况并不意外。
“谁让你太能干了?”陆言蹊说着瞅了瞅安景行,突厥的野心,从边境蠢蠢欲动的铁骑便能看出,若不是突厥没有能力以一国抵挡三国之力,恐怕现在突厥已经挥剑征伐四方了。
若是一个有野心的国家,那么选择安承继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谁也不希望替自己帮扶一个强大的对手成长,而安承继那种蠢货,更容易成为傀儡。
届时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兵不血刃地收服西元,又何乐而不为呢?若安景行是阿史那若真,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倒是安承继那个蠢货,似乎蛮开心的。”安景行对陆言蹊的说法不置可否,眼睛落到了信纸上“相谈甚欢”,嘴角勾起了一抹轻蔑的笑容。
“失了贵妃娘娘的宠爱,自然是要不择手段。”陆言蹊挑了挑眉,说到安承继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对此时的安承继有些看不上。
同时,陆言蹊心中升起了一股怪异的感觉,上辈子到最后,季幼怡对安承继依旧是非常喜欢的,那母子俩似乎也没有什么龃龉,怎么这辈子突然就变了,依照安承继的样子,上辈子为什么能将景行逼入绝境?
看着低头沉思的安景行,陆言蹊只能将这个问题压入心底,心里想的却是找个机会进宫看看自己亲爱的堂妹,毕竟季幼怡极少出宫,而按照安承继当时下手的时间来看,应该是在春猎前不久才起的心思,当时若是发生了什么,只会是在宫中,不知道自己亲爱的堂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了。
陆言蹊想着,摸了摸下巴,而安景行却在此时开口了:“见到三弟如此春风得意,孤心中很不是滋味啊。”
陆言蹊听到安景行这话,眉头跳了跳,以前安景行可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这是和谁学的?但见到安景行脸上依旧温文儒雅的表情,陆言蹊嘴角抽了抽,觉得奥斯卡小金人不应该给自己,而应该颁发给眼前的戏精:
“景行是想?”陆言蹊有些不明白安景行的意思,开始他们就讨论过,阿史那若真选择安承继的可能性比较大,但现在看景行的意思,似乎另有盘算?
“最稳固的合作,是联姻。”说着,安景行意味深长地对陆言蹊笑了笑。
“现在安承继恐怕不会轻易提出求娶。”陆言蹊低头皱眉,若是柳源不在还好,现在知道柳源在安承继府中了,即使一次两次柳源看不出来,但三次四次之后,柳源一定能从阿史那若真的态度中看出阿史那思云不是和亲的好人选。
再加上前几日安承继才在阿史那思云那里吃了大亏,按照安承继的性子,恐怕现在对阿史那思云也喜欢不起来,即使有求娶的心思,估计也歇了大半。
安景行摸了摸下巴,看着陆言蹊:“他不会轻易提出,咱们就帮他提出来嘛。”
这无赖的语气,与陆言蹊坑人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你是说?”陆言蹊心中跳了跳,立马计上心头,阿史那若真对阿史那思云有着禁断之情,这是上辈子人尽皆知的事。
阿史那思云在上辈子嫁给了突厥的一名武将,但在新婚后不久,那名武将就死于非命,而阿史那思云也一生未嫁,这是官方的说法,而另外有一个说法则在四国勋贵中流传,那便是阿史那思云已经被阿史那若真纳入皇宫,成为了突厥的皇后。
上辈子陆言蹊对这个说法,也是半信半疑,但仅仅是那一半的相信,也让陆言蹊将此事放在了心上,所以才会在使臣入京之前警告安景行离阿史那思云远一些,在见到阿史那思云后,陆言蹊就知道,上辈子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因为陆言蹊以前没有见过阿史那思云,却见过突厥的皇后,陆言蹊不相信,世上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就算是有,阿史那若真迎娶一个与胞姐长相别无二异的女人,其心昭然若揭。
陆言蹊不知道上辈子阿史那思云所嫁的那个武将,是阿史那若真下的手,还是这俩姐弟合谋杀害,但也能知道一点,这个阿史那思云就是一朵罂粟花,能看,不能碰,所以对安承继的上蹿下跳,才会乐见其成,后来安承继沉寂了下来,可是让陆言蹊可惜了不短的时间。
“我可什么都没说。”谁知道安景行听到陆言蹊的话后,双手一摊,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地干干净净地,似乎刚刚言语间满是算计的人不是他似的。
“你什么都没说!”陆言蹊含笑瞥了安景行一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顺着安景行的话点了点头。可眼睛中,却有着一股了然,这个问题解决后,陆言蹊也从自己手边抽出了一张纸。
与暗月递上来的信纸不同,陆言蹊的这张信纸上的内容,安景行是无论如何也没有看懂,即使上面的每个字拆开来他都认识,但合在一起,又不成词又不成句,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数字,着实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是?”安景行看了半晌,没看出一个所以然来,将信纸放到了陆言蹊面前,虚心求教。
陆言蹊正准备说什么,看到桌上的信纸后,尴尬地笑了笑,将信纸抽了回来:“拿错了!”
说着,陆言蹊将手边的另外一信纸那了出来,放在了安景行面前,安景行挑了挑眉,将陆言蹊给的第二张信纸拿了起来,总算是明白了上面的内容,说是匈奴那边皇上已经下达国书,不日便会抵达西元京城。
“应该已经到了。”看到信纸上面的内容,安景行想到了刚刚接到的消息,木可查兄弟府上今日又多了一个人,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送信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