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在木像上旁边蹲了一会,几个女人哭累了停下来歇息,她们来起来三十左右,相貌中等偏上,眼角上有些细纹,其中一个女人抱着胳膊搓了搓,说:“大祭司,赐点黑火吧,越来越冷了。”
大祭司正想办法把他们被困的消息传出去,被她这么一打岔,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但想到大家今天血都没喝够,畏寒也是情理之中,他因为佛魔恩赐的法力才没什么感觉。
越来越多的人眼巴巴的望着大祭司,他们不仅冷,还有些犯困,因为身体逐渐蛇化,异变的程度越深,蛇的习性越严重,天冷,蛇这时候都在冬眠呢。
大祭司站起来,摆了个下马蹲式,双手向前推,一股煞气从他手中腾然升起,黑色的火焰腾腾升起,周围的温度骤然提高了不少,几个孩子从墙角爬到大祭司脚下继续猫儿似的窝着。
这一幕尽收于虚云眼中,他用密语对温久道:“这些人居然有法力,小瞧他们了。”
温久道:“所有人都有?”
“那倒不是,”虚云说,“目前只看见大祭司使用火系法术。”
温久道:“知道了。”
祭坛四周原来也点着食月灯,依靠木像提供的魔力,能够给他们提供黑火取暖,但因为虚云把地面上的木像都毁了,魔气散尽,灯自然也就灭了。
大祭司吩咐几个人取了一盏灯下来,将自己的魔力注入进去,他法力有限只能供一盏食月灯先用着。
这会终于得空,大祭司松了口气,说:“我想到一个办法,我看那道士长得慈眉善目,也没把咱们怎么着,应该是个心善的人,一会让明致装病骗他,明致,等你出去之后想办法摆脱那个道士,去上次我带你的那个地方,你不用......”
他腿边只剩下一个小孩仍旧趴在地上,许明致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他咳嗽了一声,说:“不用什么?”
另一边,虚云微微侧目,若有所思,道:“是他,”。
温久:“怎么?”
虚云说:“我当时烧了他们的袍子,那些女人哭的厉害......现在想来也是演的,我被她们吵的烦了,施了点小法术把他们压趴,大人都倒了,才看见出口的地方趴着个小孩.....”
虚云顿了顿,说:“我没对小孩动手,他那时候却趴着,那就说明原本他的腿就不行,腿脚不好为什么不坐轮椅?后来我仔细瞧了瞧,才知道不是腿不行,是两条腿变成尾巴了。”
温久靠在密道入口,淡淡道:“这么多就他一个人长了蛇尾,年纪又小,难怪选他。”
按照虚云和温久的猜想,对无心许愿的人应当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个代价目前看来是蛇化,蛇化的越厉害,说明他们向无心索要的东西越多,越难求。而这个小孩年纪轻轻,双腿竟然化尾,由此可见,不能因为他年纪小就轻看他。
男孩紧盯着大祭司,瞳孔暗淡像一团死水,他执着的问:“我不用什么,大祭司。”
大祭司岔开视线,不与他对视,说:“没什么,怎么样,你做得到吧?这对你来说很简单吧?只要你做得好,我会向上面给你讨点好处,你不是想学法术吗?我跟佛魔说,他肯定教你。”
法术两个字成功打动许明致,他哑着嗓子说:“行,交给我。”
大祭司很高兴,说:“好,一会你就装死,别乱动,多余的动作不要做,知道吗?”
许明致听话的点了点头。
他们计划好后,就不再交谈。温久望着漆黑的暗道,对虚云说:“该轮到你上场了。”
虚云微笑,道:“我出去一趟总得带人回来,哥哥,一起啊。”
温久把手从大衣里拿出来,说:“可以,牵手吗?”
虚云:“............”
虚云试探性的握住温久的手,谁料温久短促的笑了一声,他们一直用密语交谈,这会密洞入口十分安静,温久这声轻笑被传入密道,隐隐听见回应。
仿佛印证那句“该你上场”,温久没再注意自己的动作,他贴近虚云,将虚云的发别到耳后,朝着耳郭的位置吹气,只听温久用极低的声音说:“真可爱,哥哥晚点再疼你。”
虚云哪能禁得住这样拨撩,直到下了祭坛,面朝一堆蛇鳞脸,虚云脸上的热度才降下来。
大祭司颇领袖人风范,他率先迎上来,先是朝温久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才转向虚云,他哭丧脸说:“道长啊,你可来了,咱们这儿有个孩子冻着了,烧的可厉害了!这咱们待在这里这不是个办法啊,天这么冷!”
他这一番话,毕恭毕敬中透着焦急,像是紧张坏了那个孩子,对虚云明里暗里指责。
虚云道:“不急,我看看。”
大祭司领着虚云来到许明致身边,这小孩果然烧了,额角浸着汗,虚云蹲下来,将手掌覆在他的额头,连他都觉得烫手,虚云心道,这小孩挺会演啊。
刚想站起来,袖子却被人扯住,虚云侧目,这孩子半睁着眼,尽看见黑黑的曈仁,只余眼角一点儿粗略不计的眼白,虚云说:“很痛苦?”
小孩只看他,牢牢抓住不放。
虚云只得将他抱起来,对温久说:“烧得厉害,我先带他去看医生。”
温久颔首,示意他先去,这里有自己。
看见虚云的背影隐入幽暗的密道,温久才回过头,打量四周的人,他们脸上的鳞片隐约散着黑气,但这黑气却不被外面的灵力稀释,游离于他们的皮囊的方寸之间。
温久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看够了,远远的坐在一旁打坐,不理人,也拒绝人打扰。
这些信民也看出他不好相处,碰了几处壁,不再贴上去,几个女人摆弄自己的手机,哼唧几声,之后彻底哑炮了。
温久闭上眼睛,四周化作一镜湖水,每一处异动犹如闯进湖面的水滴,逃不出他的五感。
天微亮时,雪停了,不久后,院子外面接连响起呜呜声,这是轮胎倾轧雪地的发出来的声音。大祭司忽的精神起来,他往温久打坐的方向瞟去,哪里还看的见人!
院子门外停了一辆骚红色跑车,寒风天,敞开车顶、车窗,里头露出一颗红色的脑袋,温久目光微顿,那颗红脑袋转过来,像是作坊里红染缸里飘着一抹黑,怪的很。
温久撇开视线,下一秒,余光扫到巷角出闯进一抹墨绿,军绿色吉普车呼啸而来,像只呼哧疾跑的野兽,一脑袋撞上红色跑车的屁股,欲想出车门的小红毛脑袋磕在车门上,痛的他鬼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