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道:“未出世的孩子是最好的。”
此话一出,众人喧哗,回家归回家,报仇归报仇,献上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谁愿意,且说是孩子,那孩子的母亲会不会有影响,谁也说不准,丧妻丧子,放在正常人身上谁会点头。
但明显,这群人都不是正常人,他们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长生,回幽州夺权,杀鬼灵泄愤,根本没有想过与先天灵物共生会存在什么风险,只听他们说:
“我有三月身孕,我可以吗?”
“你家娘子不是才怀孕吗?也要算上!”
“要几个月大的?快生的是不是最好,幽泉暗,你娘子不是快到日子了?”
也有人尚有理智,小声询问:“族长,孩子会有危险吗?”
幽溟没有正面回答,只道:“双生咒是以双方最重要的东西作为交换,我们既然要与玄蟒共享长生,就要把我们最重要的东西与它分享。”
但每个人最重要的东西都不同,有人惜命,有人贪财,有人重权势,因此只有腹中胎儿最纯粹,他们只想出世,越是纯粹,成功的几率越大。
幽溟向族人解释清楚后,亲手将捕蛇篓中的玄蟒拿出来,温久终于看到这男人的脸,长相清俊,气度不凡,最重要的是他白皙的脸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简直是另一个幽渡的翻版。
温久:“...........”
温久乘机打量四周,发现他们聚集的地方正是先前玄蟒选择蜕皮的院子,此时,院子里里外外,挤满人,老老小小都有。
幽溟将玄蟒放进一盏透明的琉璃箱中,箱中刻满密麻咒语,饶是温久淫浸符咒多年,自认也算一个大家,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术式,想想可能是幽族的独学也不一定。
稍后,他开始指挥人摆阵,捣鼓了半天,整个院子都被一种特殊材质的液体画满奇怪的符咒,夜深,幽溟招呼众人先回家,自己提着装有玄蟒的琉璃箱回到屋里。
画面一转,温久看见面前站着一位腹部明显凸起的女子,透过琉璃箱,看不清她的容貌,之听她对丈夫说:“一定要关着它吗?放出来让它透口气吧。”
幽溟面对妻子,语气温柔不少,道:“这等神物还用透气么,你别瞎操心,过来坐。”
妻子叹气,“我这些天一直在想,我们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幽溟搂着妻子道:“箭在弦上,我们都身不由己。”
他们还说了些话,温久已经不用听下去,最后与玄蟒共生的显然是眼前这女子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幽渡。
过了几日,幽溟站在台上,手指掐算,大概是算到时间差不多了,他将玄蟒拿出,放置早已画好的阵法,果然,玄蟒如同被解放禁制,身躯立刻变大,围在院外的幽族人,阵阵惊呼,大概是他们这一代第一次看见玄蟒的真身。
玄蟒束缚在阵法中,极其暴躁,它眼露凶光,灯笼大小的眼睛怨毒的盯着院里院外的人,似乎要他们牢牢记住,有些胆子小的被这样凶恶的眼神吓住,不禁后退。
温久感动深受,胸中的愤怒随时都要喷薄而出,堂堂冥界圣物,自降世以来都是自由自在的,何曾受过如此折辱,简直虎落平阳被犬欺,气的人满地打滚。
但身上的蜕皮之痛却时刻折磨于它,玄蟒翻滚了一会,渐渐力竭趴在地上喘气。等到玄蟒蜕皮进行大半时,幽溟突然淡然开口:“都进来吧。”
温久透过玄蟒的眼睛,看见数十名身怀五甲的女子,慢步走进院子,其中包括幽溟的妻子。
不知道幽溟做了什么,玄蟒躺着的地方突然长出无数根粗壮藤蔓,将玄蟒蛇身团团捆住,绑离地面,玄蟒哀嚎一声,心中居然升起一阵恐惧。
能让上古神兽感觉恐惧,也算是幽族人有本事了。
幽溟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他拔出一把黑刀,朝玄蟒一步一步走去,玄蟒开始剧烈挣扎,肌肉不断涌动,蜕皮的速度在求生欲的加持下,居然在加快!
幽溟显然也发现了,他心一横,寻到玄蟒七寸,一把黑刀插了进去,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涌来,玄蟒顿时发出尖锐的嘶哞,蜕皮的速度顿时慢下来,与此同时,天空突然变色,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转瞬间黑云密布,惊雷隐于黑云中,虎视眈眈。
此举无异于屠神,人群中隐隐有人感觉不安,一些小孩吓的哭了起来,旁边的大人手忙脚乱,恐惧渐渐笼罩人心。
幽溟无视周遭变化,他犹如地狱罗刹,沉着脸,手指在玄蟒身上探寻,再次拔出黑刀,在玄蟒心脏位置划了深深一道口子。
玄蟒此时恐惧到极点,连带温久头皮阵阵发麻,幽溟居然是要刨它的蛇丹!
幽溟挖出蛇丹,他手中这把黑色弯刀不知有何门道,能够轻松破开玄蟒蛇鳞不说,仅仅一道就将玄蟒万年蛇丹一分为二,他将半颗放回玄蟒体内,全程手一直是稳的,没有抖过一下,玄蟒奄奄一息,恶毒的盯着幽溟。
他满手鲜血,朝着一众孕妇走去,平静道:“谁先来。”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那名女子,站出来,说:“我来!”
这女人颇有勇气,她毫不犹豫从幽溟手中吞下沾着玄蟒鲜血的蛇丹,一脸无惧,遗憾的是,幸运之神并没有眷顾她,瞬息间,她全身喷出血雾,睁眼而亡。人群中顿时响起一声尖锐的哭喊。
幽溟面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他蹲下来,冷漠的剖开孕妇的肚子,将那半颗蛇丹取出,平静道:“谁先来。”
人群中的哭声越来越多,隐忍的,尖锐的,但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他们不能,已经有人做出牺牲,正如幽溟所说,他们已经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