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说的非常大胆了,当着当事人的面说这种话,不像是在夸温久,倒像是在挑衅。
温久不悦的皱眉,虚云倒是很好奇,看了那女生一眼,漂亮的桃花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目光转向温久,随后,他扶着桌子,偏头在温久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温久眉间的那道沟壑倏地被冲平,万年不化的冰块脸上露出一个疑似温润的表情。
大家跟着怔了一下,想不到哑巴也能这么大胆!
男生顿时又吹起口哨,这时讲台上传来一阵咳嗽声,老师有些看不下去了,敲了敲手上的教鞭,说:“同学们,开始上课了,我们接着上节课的内容........”
鬼节前的这个晚上,天空飘起大雪,洋洋洒洒的下了一个晚上,次日清晨,整个南灵便裹上一层银装,不少上早课的同学看见这白茫茫的美丽校园,起床气都散了不少。
“你看,他还在那,”一个女生裹着衣柜里最厚的冬装,边系围巾边和室友嘀咕,“每天早上都来接女朋友,风雨无阻,今天下这么大的雪还在这等着,为什么我就没有这艳福。”
室友说:“你家那位不是也挺好的吗?”
女生气呼呼的说:“别提了,他就知道早点睡和多喝水!”
“看,她女朋友出来了,”室友扯了扯她的袖子,“奇怪了,他们好像一直没说过话。”
“就算说了我们也听不见啊,别看了,还没吃早餐呢,我有点低血糖,快走吧,”女生催促着。
但凡有早课,苏晴总是起的很早,但通常也不是第一个,只是最近半个月,她都是女生宿舍中最早下来的,自从发现后面这个男生跟着自己开始。
起初发现新来的同学跟踪自己时,心里非常害怕,她知道自己体质特殊,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和心术不正的术士,有不干净的东西她还可以躲一躲,但人却不一样了,人心隔肚皮,躲是躲不掉的。
后来,发现新同学只是跟着,并没有其他逾越动作,苏晴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也许他恰好顺路,而自己也恰好在场。
直到那日,在体育室遇到鬼打墙,她困在角落里,闭上眼睛颤抖,正茫然无措时,尤渡出现了,在一片黑暗里第一次牵住自己的手,他的手异常宽大,和苏晴的手鲜明不同,手指被包裹住的那一刻,苏晴害怕到极点,来人手掌冰凉刺骨,仿佛不似人间之物,但她不敢挣扎,只能任由这人拉着一步一步向前。
整个过程并不长,尤渡往前踏了一步,黑暗倏地褪去,眼前还是熟悉的体育室,青年宽厚背影陷入阳光里,温暖的让人移不开眼。
这是苏晴第一次看见尤渡的背影。
雪地里留下一串大大小小的脚印,苏晴抬起腿,往纯白无瑕的雪面上印上一串新的,耳边响起,身后的人脚底与白雪互相摩擦发出的咯吱咯吱声,苏晴的心忽的就悸动起来。
大概是冰天雪地格外隔音,平时听不到的声音都被放大摆在门面上,例如她与尤渡的呼吸,例如身后不离不弃的脚步,例如她无法自控的心跳。
我想和他说说话。
这个想法再次浮上心头。在此之前,苏晴曾无数次都想要回头,问一问他。
为什么跟着我。
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要救我。
这些想法,都像她想去看清温久的女朋友到底长什么样子一样,仅仅停留在想,不敢去做。
但此刻,她两脚站定,忽然就停下来了,也许是脑子太乱一时将胆小忘却,也许是思念太甚让她不得不停下来。等她发现自己站在原地时,身后的脚步身也戛然而止。
苏晴心跳如鼓,仿佛要从口中跳出,她捂着胸口深吸一口冷气,直到五脏六腑随着这口冰渣似的空气冻的生疼,她才轻声,用怕惊动对方的口吻说道:“为什么跟着我。”
没有回答。
苏晴又说:“为什么不说话?”
尤渡:“无话,可说。”
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却是这般低哑,这般无情,瞬间将苏晴的勇气抽的干干净净。
但她却也倔强,将最后一个问题出口:“为什么要救我?”
对方再次陷入沉默,苏晴咬紧嘴唇,口里蔓延铁锈味,固执的问:“为什么救我?”
尤渡哑声道:“顺道。”
两人陷入长久哑剧,最后苏晴素白的手指在书包肩带上滑了一下,快速向教室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隔了一阵后,再次响起。
这一次,苏晴不愿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