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死了,是吗?”他站着,脸色越发苍白,眼睛却深的可怕。
他问的很直白,可就是这份直白,才让人心悸。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他的语调越发冰冷、锋锐,“告诉我,她是不是快死了!”
“白居檀!”她再一次喊他的全名
他却充耳不闻,拔掉手背上的输液管,甚至还撞碎了桌板上的水杯,他光脚踩在玻璃碎片上,脚底鲜血淋漓。
一步、两步,他离她越来越近。
“梨夏小姐,只剩下大半年的时间了。”她终于回答了他听到这个回答,他轻笑了一声,“大半年?”
但他没有停下,他像是没有痛觉一般,毫不在意脚下流淌的鲜血。
“够了!”宋朝雨抬头,眼眶红润,怒视着他面无表情的脸,“白居檀,你要是难受,你就哭出来、喊出来,你这样是做什么!”
“你说的是假的”他低下头,无神、虚幻的目光紧紧对上她的视线,他缓慢而僵硬的说道:“你说一遍,你刚刚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气氛忽而沉默
宋朝雨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说,苏梨夏小姐癌症晚期,两天后她想见你。”
他的瞳孔紧缩
就在这时,她伸手一把将他拉过来,远离脚下的玻璃碎片。
他酿跄的跌倒在地,脚下鲜血横流,他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身体蜷缩在地上。
“要逃避吗?”宋朝雨走到他身边
乌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开始沉默不语。
“要像之前那样,再一次逃避,然后等到苏梨夏小姐走了后,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再来后悔终生吗?”
她的语言终于激起了他的反应
他像傀儡一样看着墙壁,宋朝雨抿紧了唇角,她拉起他的衣领,冷喝道:“给我站起来!好好的站起来!”
他比她高很多,但奇异的是,她真的将他拉了起来,“不是想死吗?不是听到这个消息就想死吗?那就死好了!”
她不顾他脚底的伤,一把扯着他往高楼上走。
医院走廊看见他们的人纷纷尖叫,但宋朝雨丝毫没有停顿。
她拉着他来到医院楼顶,面色坚毅,看着他冷冷的道:“想死的话,就从这里跳下去,我陪你!”
直到这时,他才有了一丝反应。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挺看不起你的。”宋朝雨抓紧他的衣领,对上他深沉如潭水的眼眸,她道:“我见过苏梨夏小姐,明明得了那样的病,她却很乐观,笑的时候大声笑,谈起疾病,也很坦然。”
“她是一个那么有勇气的人,而你呢?”
“她都有勇气见你,你知道她在这种情况还决定见你,是多么多么勇敢吗?!”
“而你,不过是听到她生病了就变得这么懦弱!”她一把拉他上栏杆的平台,“你连见她都不敢!这样的你,能给梨夏小姐带来什么!我真怕你只能给她带来失望!”
“不是想死吗?不是听到这个消息就想死吗?不是活不下去吗?”她指着楼下,语气沉稳下来,“那就跳下去吧,比起让梨夏小姐知道你连见面都要害怕得逃跑,不如现在就跳下去!”
顶楼的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木头般僵硬的神色终于出现一丝裂痕,他看着底下闪烁的灯光,看着远处的车流不息,看着天上的群星闪烁,他的眼眶变红。
他低声道:“我能做什么?”
宋朝雨慢慢松开他的衣领,她看着他悲切、绝望、迷茫的神色,她平声道:“做一些让苏梨夏小姐开心的事情”
“什么是让梨夏开心的事情?”他似乎是用着全部的力气,克制住了眼中的泪光。
“好好的收拾自己,以最好的姿态和梨夏小姐见面。”说到这儿,她一顿。
对上他紧张的眼眸,她继续道:“和她讲讲你一直想对她说的话,讲讲你们分别的十年,讲讲她给你带来了什么力量。”
“就这样吗?”他迷茫的看着她
“就这样”宋朝雨侧过身,轻声道:“现在哭出来吧,想哭的话就现在哭出来,不要在梨夏小姐面前哭,哪怕再悲伤,也不要。在她面前讲讲你们之间那些快乐的记忆。”
也许是因为这句话,也许是他确实克制不住悲伤的洪流,她听见了身后那低低的、浅浅的哭声。
即便哭,也是这样压抑的哭啊。
她抬头看着远方的夜幕,没有言语。
楼下以为他们要跳楼,所以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已经有人在打电话报警。
季怀和简雨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就飞奔一样跑来,看到楼顶站着的两个人,简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草(一种植物)
没有等警察过来,宋朝雨就带着白居檀下了楼,回到病房。
季怀和简雨原本要发火的脸在看到白居檀脚下那满滩的血和玻璃碎片时一变,原本的斥责通通憋在了口中。
医生过来给白居檀包好伤口,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年轻人,生死是大事,其余都是小事。”
季怀和简雨目送医生走后,看了看白居檀闭目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们真的是想要殉情吗?”
宋朝雨:???
“想在一起的话就在一起啊,没有人阻止你们的!”季怀痛心疾首的说道:“你们这样搞,会让我短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