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销金窟里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唐知贯一改头面,不说容貌,就是气度与他与当差时的严谨小心,大相径庭。
只见唐知贯眉眼带醉,口衔痞笑,脚下踉踉跄跄的,就往那大红灯笼处冲了去,抓住一个姑娘就往怀中搂,“来,陪爷喝一杯。”
那姑娘做的就是迎来送往的皮肉生意,自然是不会推开唐知贯的,还直拿胸前的丰满往唐知贯身上挨去。
里头的老鸨和龟公瞧唐知贯有些脸生,便过来婉转地问了几句。
只是唐知贯那能这么轻易就被人套了话去的,只见他一把推开怀里的姑娘,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拍桌上,大着舌头骂道:“狗……狗……狗眼看人……人低的狗玩意儿。怕……怕……爷没银子……怎么的?”
老鸨和龟公看唐知贯醉得不轻的样子,连忙陪笑告罪,直说留着上好的厢房和头牌姑娘等着唐知贯的。
唐知贯果然再不闹了,直嚷着要最美的姑娘,又在两个龟公的搀扶下进了后院的厢房。
没多少功夫,唐知贯便酒馔美人都有了。
只是美人虽好,但酒量似乎不行,没几杯就倒在桌上不动了。
而方才还满面醉意的唐知贯,此时却分外清醒了,还恢复了往日的严厉。
就见唐知贯看了眼被药昏过去的姑娘,也不顾及起身就褪去外衫,露出里头的夜行衣。
完了,唐知贯又利索地推开门窗钻出,没想窗外有人。
“唐指挥使。”
闻声,唐知贯藏起的匕首就出鞘了。
只听“叮”的一声金玉相碰的脆响,一块金色的令牌挡在了窗外人的跟前。
看清那令牌,唐知贯连忙收住匕首的去势,打量起了来人,抱拳道:“不知是大人,冒犯了。”
来人将令牌收起,笑道:“不知者不罪。”
唐知贯又道:“此处并非谈论公务之地,不知大人此番前来拦阻唐某到底为何?”
来人也直言不讳道:“自然是为了睿王。”
唐知贯当下便僵住了身形,戒备地看着那藏在暗沉阴影处的人,“不知大人此话何意?”
就听来人笑了,“唐指挥使不必如此,我知指挥使暗中查找睿王多年,以报大仇。我如今正好知道些蛛丝马迹罢了。”
唐知贯一怔,他自然是很想知道仇家的下落的,只是他更知道天下可没有凭白得好处的道理,所以他问道:“大人为何要帮我?”
来人道:“不过是正好我也想要知道些,当年的事儿罢了。”
唐知贯道:“他可是睿王。”
来人道:“那又如何?”
唐知贯又道:“多少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逆臣贼子。”
来人反问道:“若不为此大仇人,想来唐大人也不会还在锦衣卫里潦倒了吧?”
闻言,唐知贯默然了许久,再说话时声音便有了些许哽咽了,“唐某当年不愿在众皇子中‘站边’,令家中老母妻儿死得不明不白,这让唐某……”末了,唐知贯再说不下去了。
来人长长叹了一声,“当年睿王诈死,很巧的云南段家就上京来给娄家下聘礼。”
唐知贯惊诧道:“你也是相信睿王没死的,当年不过是他的金蝉脱壳之计?”
来人暗中捏了捏袖中的书信,只是他未答言语。
唐知贯又道:“只是这里头怎回牵扯到云南段家?”
来人若有所思道:“据我所知,那年睿王中毒身亡,京中曾全城搜查过。在搜到娄家时倒是一无所获,可段家原先看好的儿媳人选却从娄二小姐,变成了娄三小姐。”
乍一听,唐知贯还想不明白这同睿王诈死有何干系,但到底是在镇抚司多年的人了,再三忖度后也惊觉不对了,“你是说……”
来人点点头,“没错。”
唐知贯向来人又一抱拳,道:“唐某这就去查。”
说毕,唐知贯便又踅身进厢房内,不多时,一个凶婆娘带着一众家丁就杀了进来,把唐知贯给提拎走了。
襄王府里,叶胜男在她自己的房里昏睡了大半日,恍惚中,似乎总有人在唤她,先是叫她依怙,见她不答应,又改叫她叶胜男了。
叶胜男知道,她似乎被什么魇住了,怎么都醒不过来。
直到叶胜男感觉到了青竹般的气息,和声声的焦急唤,“依怙,依怙……”
那叫她叶胜男的声音,才渐渐远去了。
叶胜男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朦胧的烛火中,果然是那个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进她心里的人。
“依怙,依怙醒醒,我就在这。”他握着她的手,轻声道。
叶胜男才醒来,还恍惚着,很多事她还记不来,但见着薛云上了她却能安心了,还做出了素日她从来不会的事儿,伸手抚向薛云上的脸,“三爷,你可回来了。”
薛云上抓着叶胜男的手,道:“嗯,我回来。别怕。”薛云上连着说了好几遍。
完了,叶胜男又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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