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手拿着佛珠,面容慈和,端坐在上。
好半天,太妃才睁眼看着如蝼蚁一般的小魏氏,“你可知当年我让你们家死的死,散的散,却偏留下你了吗?”
小魏氏早有死志,所以她才能在太妃跟前面不改色。
可现下听太妃如此说,小魏氏忖度须臾便又面如死灰了,颤巍巍道:“你……你……原来是你这老虔婆撺掇的敏君害大房和二房。”
太妃道:“不如此,如何让安哥儿对他父王寒了心,一心一计只向着周家了。留你们正是这作用了,但如今你们连这点子用处都没了,就再不用留了。”
话毕,有人上前灌了小魏氏一盏毒酒。
小魏氏挣扎不过,毒酒下腹,恨恨道:“你这般阴毒,就是念再多的经文,也抵偿不了你的罪业。”
太妃忽然大笑而起,厉声道:“我再阴毒也不及你的好姑母。当年你姑母险些害得我一尸两命,纵然我儿终究是保住了,却先天不足病痛缠身,最后到底还是我这白发人送了黑发人。这些都是你们家欠我们母子的。”
小魏氏却笑了,只是似乎毒发了,小魏氏笑得面容扭曲,还不住地咳血,“老……老虔婆,你……注定……一生孤苦终老……断……子绝孙……”
封嬷嬷立时喝道:“还不快拖她下去,仔细脏了屋子。”
小魏氏咽气了。
太妃乜斜着看了小魏氏的尸首一眼,封嬷嬷便知道太妃的意思了,道:“随便找张破席一卷,扔了就是了。”
而在前头,荣庆候因献左夫人的事理亏,再不敢置喙女儿的后事,而襄郡王则是越发迁怒了杨大奶奶了。
大爷只得拿锦缎衾褥垫了一张贵妃榻,将杨大奶奶往上头一抬,盖了衾单就停在大房院里了,连一应的棺木等都还没着落。
之后虽然每天都有僧道做法,却是除了杨大奶奶娘家荣庆侯府里的兄弟姊妹来过一回,就连二爷薛云来都没来拜祭过杨大奶奶的。
杨大奶奶就这么在王府停了五日,大爷寻了一副杉木做了棺椁,再找人点了风水之地葬了,就完了。
到了九月初,两淮盐案终是结案。
皇帝朱笔勾取前两淮盐政古钟园和友公斩监后,前任巡盐御史韩昌海和廖启东绞监后,盐运使等一批直接牵涉其中的官员绞立决。
就是朝中的官员数十人等,也牵连其中被降职。
廖启东的长姐敬妃,被褫夺妃位打入冷宫。
与安定侯府廖家有亲的一干人也没能幸免。
馨和郡主夫家,李郡马的大哥也未能幸免,被发配边疆军前效力了。
馨和郡主那是几番庆幸,说是幸亏她及时提出分家,李郡马这一房才未受央及。
但因馨和郡主逼迫李老夫人分家,李郡马对郡主还是生了罅隙。
那时薛云上的伤病也养得差不多了,皇帝召见了薛云上。
那日皇帝走在前,薛云上迟半步跟随在后,皇帝询问了薛云上的身体。
薛云上照实回禀,没想皇帝却看着他十分可惜地叹了一口气,还道:“两淮盐案你功劳不小,若不是你父王和兄长,如今嘉奖之列你亦在其中。可怨?”
薛云上想都没想道:“无怨。且臣并非是一无所获。”?
☆、第 71 章
?这真是薛云上的真心话,薛云上原就不想在那件差事上居功的,到底在这件差事上他对襄郡王阳奉阴违了,所以他早有打算事后只将功劳都算在大理寺头上了。
“哦?”皇帝听了薛云上的话,顿时来了兴趣,道:“可见这趟差事让你得了不小的体会。说来听听。”
薛云上笑道:“至少臣知道,臣有多少斤两,在朝中当得了什么差事的,皇上再不过清楚了。”
皇帝笑骂道:“臭小子,这都明着向朕要官当了。你当你为你老子和兄长开脱使的苦肉计,朕是不知道的?”
薛云上还笑道:“皇上圣明。说起来那里是臣的苦肉计奏效了,不过是皇上心怀仁义,又心疼后辈子侄的缘故罢了。”
皇帝背起手来,直笑道:“罢,罢了,让朕想想。你如今在户部,正是个能历练人的地方。你就暂且还在户部当个巡官,跟着郑承付多习学两年再说吧。”
这郑承付可不是别人,正是户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
让薛云上跟郑承付学,可见皇帝对薛云上的看重。
午时薛云上才从宫里回来,正好在了续斋院门前撞上封嬷嬷。
薛云上知道封嬷嬷是依怙如今唯一的亲人了,且封嬷嬷待依怙也是好的,且这趟过来也不像是给太妃传什么话的,于是薛云上笑着问了一句,“妈妈可是来瞧依怙的?”
封嬷嬷赶紧过来给薛云上蹲福,“三爷安。”
薛云上忙将封嬷嬷扶起,“我们这些人不能时常在祖母跟前尽孝,多得有妈妈在祖母身边日夜辛苦伺候。我才要给妈妈拜个大礼才是,如何还能受妈妈你的礼儿。”
封嬷嬷面上不显,但心里对薛云上的话却是十分受用的,暗道:“果然是三爷,不枉太妃为他的一番打算了。”想罢,封嬷嬷才对薛云上说了一番伺候太妃是她本分等的话,这才问起叶胜男来。
薛云上道:“妈妈也来得正好。这几日依怙也不知怎么了,人懒懒闷闷的,也不爱说话了。问她可是觉着身子不爽利了,她也不说,只强着。”
封嬷嬷听了无声叹了一气,道:“想来老奴知道是什么缘故了。再过两日就是老奴那短命姐夫和姐姐的忌日了。依怙这孩子是个孝顺的,去年她没能去拜祭,老奴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所以今年老奴涎脸来求三爷一个恩典,望后日能放依怙出门一日。”
薛云上没有不点头答应的,“我知道了。王妃那里妈妈也不用去了,我自会说起。”
说罢,封嬷嬷就将拿来的一干香烛祭品给守门的婆子,让带给叶胜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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