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冷哼一声,道:“我再不信你的。”说罢,掉过脸来十分愧疚地对柳家人道:“二位亲家舅老爷有什么话只管说,莫要顾忌他这郡王,一切有我。有什么难处也只管说,我没有不答应的。只有这样方能稍减羞愧一二。”
柳家二位老爷虽耿直,但也知道不可太过,不然女儿嫁入王府可要受委屈了。
所以柳家二位老爷也别无他话,只说亦是十分圆满了。
太妃见他们如此说,便叹了一气,“既然二位舅老爷如此客气,那老身不妨就说一句了。如今旁的都还不打紧,赶紧把云来的身子调养好了才是要紧的。不然可就真的是害柳姑娘了。”
闻言,柳家人面上都现了黯然,柳二老爷更是瞧瞧拾袖擦泪。
太妃又道:“二位舅老爷放心。大相寺枯荣大师近来便要出关了,待大师出关,老身就是豁出去这脸面,也要求大师他给二哥儿医治身子。”
枯荣大师医术高明,但因修枯禅的缘故,每十年才开坛说法一回,要求医便更难了。
所以太妃如此说,柳家人没有不对她感激涕零的。
而在听闻枯荣大师要出关,早早便打点好大相寺上下的襄郡王,有话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哪怕日后不管是二爷,还是柳家,只会对太妃感恩戴德的。
只是如今襄郡王还有一件心事放不下的,那就是太妃进宫的事儿。
襄郡王亲手给太妃斟了一盏茶,问道:“听闻母亲今儿进宫去了?”
太妃一听就知道襄郡王是什么意思了,便冷笑一声道:“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再不进宫去求来赐婚,难不成要眼睁睁地看着咱们这几家人都落为笑柄了,再做打算不成。”
闻言,襄郡王惊诧,暗道:“不是进宫告状去,顺带夺了老大和老二的承袭爵位的资格的?”
柳家人则欢喜道:“太妃娘娘进宫求来恩典了?”
太妃笑得十分慈眉善目,道:“可不是,太后娘娘亲口答应的我。”
只要有太后的懿旨,不管是他们柳家,还是他们家姑娘的名声可算是都保住了。
柳家人喜笑颜开,对太妃愈发的感恩戴德。
就说次日,康泰宫的女官与内侍奉太后之命,前来襄王府宣懿旨。
太妃率襄郡王、王妃、薛云上等王府里的主子,就是有伤在身的二爷也在其列,备香案借懿旨。
就听内侍宣道:“内阁上奉谕,朕钦奉慈和顾熙诚寿皇太后懿旨:兹闻冠军候肖齐之女肖淑鸢温良敦厚,品貌出众。襄郡王长子薛云起来年服满,正好与之相配。特赐二人姻缘,以成百年之好……”
襄郡王听闻太后竟然将如今圣恩正隆的冠军侯之女嫁给其长子,震惊之余,不觉又有些忐忑,只因他实在难以置信太妃竟会为大爷求来这样一门难得的亲事。
而大爷倒不似他老子那般多虑,欢欢喜喜就借了旨,还道这是正瞌睡碰着枕头得好事儿。
大爷可是正愁不知该如何亲近熙皇子,如今同熙皇子成了连襟,就便易多了。
第二道懿旨就是给二爷和柳家姑娘的了,并未意外。
而到了第三道懿旨,“襄郡王三子薛云上年十七,当适婚娶,择贤女与配。”
闻旨,薛云上就是一窒,不禁悄然往后头廊檐下望去。
只见花红柳绿中,只一人身着清淡鹅卵青被子得女子,垂首跪伏在地。
彼时,内侍正宣道:“兵部尚书韩为萧之女韩菲,贤淑大方,婉顺端方,待字闺中,与薛云上堪为天设地造……”
闻旨,襄郡王又是一怔。
虽说朝廷有例凡吏部兵部者,不可入内阁,可若薛云上得如此岳家,日后也是不可小觑。
若让襄郡王择选,是决不能给薛云上说这样一门亲事的。
再看王妃。
虽说太后赐婚给薛云上的人家,并非王妃中意的那几家里头的,可兵部尚书之女也很好了,故而王妃没有什么不满意。
最后是给四爷和李钰赐婚的懿旨,再无悬念。
最后皆大欢喜的。
懿旨宣罢,便是太后的赏赐,便不必细说了。
只说薛云上接了懿旨,随欢欢喜喜的众人到宣瑞堂好生吃了一顿晚饭,才携叶胜男回了续斋。
关雎早领着院里的一干婆子丫头在哪里等着给薛云上道喜。
薛云上面色不佳,只点了点头,便只身往上房去了。
关雎忙拉住叶胜男问道:“三爷这是怎么了?”
叶胜男抬眼看了看上房的门内,摇了摇头,便要往小厨房去。
却听上房里薛云上唤道:“依怙。”
叶胜男和关雎一怔,只因薛云上已经好些日子不曾叫她们进去服侍了。
关雎推了推叶胜男,“快去吧。”
叶胜男理了理衣裙,掀开帘栊进去,“三爷,什么吩咐?”
薛云上却又不说话,只看着叶胜男。
叶胜男才要再问,就听薛云上道:“研墨。”
叶胜男只得过去,只是研了半日,却不见薛云上用,只出神的。
看看外头的天色,叶胜男先点明灯火,又将地上的戳灯也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