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上连忙说知道的,又道:“听说当初依怙也是个浮躁的,是祖母让她抄了一年的经书,才磨出了她如今的沉稳来。”
说起依怙来,太妃就仿若想起自己的后辈一般,欣慰又爱护得很地道:“依怙是个好孩子,只是那时候依怙锋芒毕露太过,这可并非好事儿,迟早会闯下大祸的。我这才磨她的性子了。”
薛云上道:“可见祖母对依怙的爱惜。”
说着,薛云上瞧瞧长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又预备了一番,才道:“依怙也是个值得人疼的。都说‘患难见真情’,孙儿与依怙这几番艰险经历下来,才知道了依怙的好。”
太妃小道:“依怙的好处还多着呢。”
薛云上赶紧道:“所以如今孙儿是再离不得依怙了,还请……还请祖母成全了。”
听罢,就见太妃拿着念珠儿的手顿了顿,似有些为难的,让薛云上一时心又悬了起来。
好一会子后,太妃长叹一气,道:“你的心思祖母知道了,可你也要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薛云上一怔。
太妃又道:“当日你就该知道的,依怙她是志不在那上头的,不然主仆的名分不会还记我这的,不随你一并去了。”
薛云上一时只觉有些慌,道:“虽说日后我总要成亲的,可我是不能让她受了委屈的。”
太妃听了又是一摇头,“缘故还不全在这上头。你还不知道吧,你娘前日来对我说,只要你成亲了,就让依怙回来服侍我。”
薛云上赶紧又道:“那是娘还不知道我的心思,若娘知道了,是再不会这么说的。从前娘还几番让我待依怙好的,若能求得依怙长长久久地伺候我,也算是我的造化的。”
太妃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若果真如此,那也罢了。只是若依怙她自己愿意跟了你就罢了,不然你可不能强求为难她。”
薛云上面上忙答应是,心里却越发拿不准叶胜男的心意了。
倘若叶胜男一心并不在他这的,他又该如何留她?
见薛云上有些恍惚,太妃就让薛云上先去了。
只是薛云上才一去,原在脸上的慈和就被太妃收拾干净了。
就听太妃对着佛祖喃喃自语道:“可见依怙在安哥儿身边是稳固了。事情也总算是齐全了,就看宫里了……”
而薛云上却是越想越烦躁,且回到了续斋后又没瞧见叶胜男,就愈发不好了。
张欢喜那里才上的茶,就被薛云上抬手就给扫了,“怎么是你,依怙呢?”
张欢喜就不是个会藏着掖着的人,一时火气就上来了,她也不答薛云上的话,只蹲下身子收拾了摔碎的茶碗,便又出去了。
薛云上见了自然越发火上浇油了,喝张欢喜道:“站住,爷问你话呢。”
张欢喜回身气鼓鼓道:“三爷不是要依怙吗?奴婢这不是给三爷找依怙去的。”
关雎听闻屋里的动静,进来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的,道:“这又是怎么了?”
张欢喜歪声丧气道:“劝你也别往前凑了,仔细好端端的也得不是了。反正我们都是不会伺候的,只依怙了。”说完,张欢喜脚下踩得重重地去了。
关雎摇了摇头,过去问薛云上道:“依怙她姨妈要跟大姑奶奶去国公府了。这不是才来同依怙说几句道别的话。”
薛云上哼道:“只怕她是早嫌弃我这小庙了,知道她姨妈要去郑国公府了,一心也想跟去,奔更好的前程去了。”
关雎觉着薛云上这气很是莫名其妙的,“这话又是怎么说的?”
“不然她当日怎么把主仆的名分还记祖母屋里的,这不就是为了留个退步,好从我这去了奔好前程去的。”薛云上越说,越觉得是这道理。
关雎一时却不知道怎么答言了。
又说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叶胜男,正在下房同封嬷嬷说话,“这回舅太太和大姑奶奶带来的两位姑娘,可是都要献给熙皇子的?”
封嬷嬷点点头道:“那位王姑娘还可,那位宋姑娘年纪小些,还用不上。”
叶胜男冷笑道:“就算如此宋家也不亏了,那位王家可是宋家的姻亲。”
封嬷嬷只道叶胜男是看不上宋家和王家攀龙附凤,卖女求荣的,就不再说起这些,只说:“如今我要去郑国公府了,就算往日我在太妃跟前多大的体面,也终有人走茶凉的一日。没了我的护持,你又该怎么办?”
叶胜男见封嬷嬷如此放心不下她,便劝道:“姨妈,太妃不是个不念旧情的。再者,我在三爷这也好得很。”
封嬷嬷摇摇头,“三爷终归有成亲的一日,那时只怕你也要成新奶奶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依我看,今后你还是多去给太妃请安,太妃见了你总会记起与我的主仆情分。那日出了事儿,还有太妃给你做主的。”
叶胜男直点头答应。
这时,有人来说:“舅太太和大姑奶奶要家去了。”
封嬷嬷拿起包袱就要去了。
叶胜男想起素日封嬷嬷对她好的,今后只怕不好见了,故而依依不舍地一路将封嬷嬷送出去。
直看着封嬷嬷出了王府角门,上了郑国公府下人坐的从车去了,叶胜男这才默默转身回了续斋去。
只是叶胜男没想到才进了了续斋,迎面便撞上了不知忙忙要往外追赶谁的薛云上。
叶胜男被撞得生疼,眼泪直往外冒,抬头见是薛云上,道:“三爷可是要出门?”
薛云上那里是要出门,是听说叶胜男头也不回地跟封嬷嬷去了,一时慌了手脚追出来了。
所以这会子薛云上是又气又急的,“你不是跟你姨妈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可是担心我拦着?姑娘放心,我可不敢了挡了姑娘的前程了。”
叶胜男看看薛云上身后的关雎,道:“我什么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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