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却回到了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候,便是连老天都看不过去,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吗?
想到这,顾温凉又忆起漫天风雪里萧索而立的男子,身着冰冷森寒的铠甲,冷漠得如同极地的冰雕。
这道圣旨是他去求来的。
顾温凉浅浅地笑了笑,两侧的小梨涡随之浮现,美好得叫人生不出一丝亵渎之意来。
“爹爹,我不会再做什么傻事了。”满腔的委屈和心事堵在喉间,说出口的也只有这么几个字。
重生这样的事太过于骇人听闻,莫说是顾奕怀这样的铁血将军,便是顾温凉自己,没有经历过也是断断不肯信的。
这样的事,还是瞒着比较好。
顾奕怀听了这话,摸了摸自己参差不齐的胡茬,露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显然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你这样说爹爹心里就好受多了,那你且先歇息,爹爹还有些事,得了空再来看你。”
顾温凉有些眷恋地蹭了蹭他伸过来的大掌,宛若一只幼兽,亲昵之意溢于言表。
待得顾奕怀走了,青桃才浅浅地松了口气,往顾温凉身后再垫了几个枕头,好让她能舒坦些。
“小姐,你今日好似变了一个人。”
顾温凉抬眸,不明白青桃为什么这样说。
想是看穿了她的意思,青桃将那张雕花桌上的食盒取下来,从里面拿出几碟精致香糯的点心出来:“往日和将军说话,小姐情绪总是极不稳定的,特别是提到与卫世子有关的事儿。”
许是怕她生气,青桃说几个字便要望一下她的脸色,见无什么异样才现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来。
顾温凉望着自己葱白的小手,想起几年后干枯得如同枯竹枝的模样,心里一阵翻涌。
既然得以重来一世,她便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让悲剧再次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晚安~
第4章 挑拨离间
是夜,黑暗如同潮水涌进了大将军府,于此同时带来的,还有夜里的点点森寒。
屋里点了烛台照明,角落里雕着瑞兽的小金炉里熏着不知名的香,散发着一股子药味,不呛鼻却也不容忽视。
顾温凉站立在那面光洁圆滑的铜镜,亭亭袅袅,说不出的雅淡气韵,目光温和若水,水中又带着赫赫风雪。
实则内心波澜四起,铜镜中映照出来的人儿肤若凝脂,明眉皓齿,略微笑一笑便现出两个甜糯的小梨涡来,沁甜沁甜的如点了蜜一般。
这样才像是个十五岁亭亭而立的贵女。
正是她三年前的模样,手指还未因为浸泡在寒冬腊月的冰水里而粗糙肿大,脸上也并未添上几缕不该有的细纹,三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就如同只是做了一场梦。
顾温凉不动声色垂下眼眸,被火海吞噬的灼心剧痛仍历历在目,那种撕心裂肺的挣扎与悔恨亦不能作假。
怎么会是一场梦呢?
“小姐,可是在意头上的伤口影响了容貌?”青桃手里端着一碗药汁,如同墨水般粘稠,屋子里的药味就更加浓郁了些。
顾温凉瞧着她手里那碗药汁,不由得晃神,她仍是记得自己死后青桃给卫彬喂的那一碗汤药。
青桃在用自己的方式替顾温凉报仇。
青桃瞧着自家小姐的神色,以为说中了她的心思,当下就把药碗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宽慰道:“小姐莫担心,大夫说了这伤口浅,过几日便好了,不会留下印子的。”
顾温凉回过神来,心里透过一阵暖意,嘴角浅浅地勾起,一双耀眼的猫眼瞳弯成了浅月牙形,眸子里像是承载了星辰北斗。
“无事,只是瞧着这裹着的白纱,有些不习惯。”顾温凉纤长的手指指了指额上的白纱道。
她自然知晓额上的伤口不会留下任何的疤痕,过不了几日便会恢复如初。
青桃将药碗给端起来递给她,声音中带了一□□哄的意味:“小姐,吃了药便好了,奴婢准备了蜜饯。”
说完,用勺子舀了一勺药汁,袅袅的热气升起,不过片刻又消失不见,成功得让顾温凉眼角一跳。
她倒是什么都能勉力一试,唯有这汤药,还只含在嘴里苦味便蔓延了全身,实在是叫人打心里抵触。
好歹捏着挺翘的琼鼻喝了下去,涩人的苦一路从舌尖闯到了四肢百骸,她小脸揪成一团,连着吃了几颗蜜枣才好受了一些,坐在木凳上闭目扶额。
青桃见那碗药汁见了底,也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浅笑道:“小姐吃药惯是难哄,每每都要王爷来劝才堪堪喝一些下去。”
她口中这个王爷,自然便是沈徹了。
说完,便端着空药碗出了门,留下兀自失神的顾温凉。
被人猝不及防提起他,顾温凉倒也顾不得口腔里蔓延的苦涩滋味了,只觉得心底的苦意如同水泡一样上升,咕噜咕噜直响。
比那药味还要浓烈数百倍。
是了,以往她但凡生了病受了伤,沈徹必是站在一旁冷眼瞧着,长身玉立面带恼意,这个时候,若是她再耍小性子不肯喝药,必然就是冷冷的一个眼风扫过来。
她自然是捏着鼻子乖得不能再乖。
尘封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顾温凉默默地用双手捂住脸颊,些微的凉意沾染在指缝间,牵出了一室寒凉。
顾温凉想,原来这些她一向不以为然的记忆,全被一点点记在心里。
这次她受伤,沈唯兄弟没一句话传过来,想必也是被她的举动狠狠寒了心吧。
特别是沈徹,知晓自己宁死不愿与他成婚,怕是不知道在哪处借酒消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