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路上行了半日才进城,而后,轻车熟路的到了沈家。
沈松夫妇见两个女儿都回了娘家,心里头正奇怪呢,可也没说什么,让她们各自回院子里休息一会儿,没多久,沈松夫妇便知道了西郊围猎发生的事情,沈松虽有些生气,可他毕竟还是有些理智的,说到底这事情也不能全部怪萧琤,可若是老是出这样的状况,她们做父母的心里头也不踏实,琢磨着等萧琤回来后,找他好生谈一谈。
孙氏没丈夫镇定,用帕子抹着眼泪,女儿受了委屈,她这个当娘的心里头疼,沈松只好又去哄妻子,听妻子埋怨道
“你说这晋王怎么给人当夫君的,娇娇自从嫁过去之后,便出了几次意外,这次若不是楚胤救了她,恐怕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若儿出意外的时候,他这个做丈夫的去哪里了!早知道如此,当初我便怎么也不会同意他娶了若儿过门!”
妻子对女儿太过爱护,舍不得她受到半点委屈,沈松也能理解,他心里觉得不能把晋王一棍子打死,可也不好说不是
抬手替妻子抹眼泪道“兰兰,莫要再伤心难过,女儿也不喜欢看到你这个样子,至于晋王那里,我会找他谈谈,有些事情恐怕并非他没有尽力,而是有些人从中作梗,见不得咱们两家联姻”
再说西郊行宫里头,萧琤抓住刺客之后,稳住局面,安抚好皇帝和妃嫔,便去审讯刺客,那刺客是个嘴硬的,怎么也撬不开嘴,就算严刑逼供也咬死不说,一直耗到天亮,最后那刺客熬不住头一歪死了,他从刑房里出来,顺道去沈青若住的地方看一看,这才发现,沈家人没经过他的同意便将人给带走了。
江填看到他便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沈家兄妹她不敢拦,待人走了之后,他自己去刑房通知主子,却被下面的将士给挡在外面,萧琤有些恼火,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先让妻子在娘家住上几日,等他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再去沈家,他本就打算要去的,如今这一趟是非走不可了。
☆、99.最爱的人
皇帝在行宫遇刺,受到惊吓,别说是行猎,便是多待上片刻也是不愿了,盘查之事还未做完,便赶紧摆驾回京,一路浩浩荡荡的从西郊行宫回到了皇宫。
可刺杀之事并没有因此结束,萧琤并不负责彻查,由锦衣卫接手,没几天便有了结果,那几个刺客是从外地来的江湖人士,因为武艺出众,被太子殿下招揽在东宫,受谁的指使,也就不言而喻了。
皇帝勃然大怒,将一干文武大臣全部叫到皇宫里,太子跪在殿内,额头上冷汗涔涔,他的确对此事一无所知,此时忽然被人扣了一个这么大的罪名,有些慌乱无措,替自己辩解道
“父皇,这几个江湖人士的确是东宫的护卫,儿臣见他们武艺出众,又颇有孟尝之风,便留在东宫,儿臣并不知道他们是包藏祸心,想要刺杀父皇,请父皇明察!”
因为被审讯的刺客都熬不住酷刑死了,其中一人出逃在外,还未被抓到,所以太子这么一说也算是死无对证,众臣各怀心思,皇帝虽然最是宠爱安王,可当年还是按照长幼之序立了先皇后生的王子珏为太子,这些年也对他多加栽培,只可惜,太子资质平庸,治国比不上安王,用兵比不上晋王,皇帝对他有所失望,不过也一直没有动他的心思,怎么也料不到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不管那些刺客是不是他指使的,单私下将来历不明的人带入宫中这一事,已经足够激起皇帝的愤怒了,皇帝是又痛又气,他本来就疑心重,但凡儿子们有点风吹草动,他都以为是在打皇位的主意,脸色铁青,眼里透着寒光
“混账,朕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找这些借口,朕已经立了你为太子,这大好的江山迟早是你的,你就这么急不可待的想要夺走朕的皇位,还要至朕于死地?”
太子殿下快要哭了,他虽然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可又找不出能说服皇帝的理由,何况他打小金尊玉贵,小的时候被立为太子,无论是帝后还是众臣,都在护着他,遇到这么大的事情早就懵了,现在皇帝在群臣面前对他如此冷酷无情,他很害怕,着急说道
“父皇,儿臣之心天地可鉴,绝无谋夺皇位之心,儿臣说的都是真的,请您相信我!”
杜冰清是文华殿大学士,太子的恩师,他与太子有师徒之情,又有君臣之义,见这父子二人就要反目成仇,皇帝怕是有了要废太子之心,他多年努力岂非要白费,第一个站出来为太子说话
“皇上,太子品性纯良,孝顺温和,他绝对不会安排这般恶毒的计谋来对付皇上,定然是有人想要对付太子,离间皇上和太子之间的父子之情!”
太子经过他这么一提醒,脑海里光芒一闪,好像忽然想起点什么,忙说道
“父皇,是安王,那日东宫遭了盗贼,是安王给儿臣提议找几个会功夫的人来东宫当护卫,儿臣出宫去一趟,便在街上遇上了这些人,这一定是安王的轨迹,是他居心叵测!”
安王倒是冷静,当即跪在地上,偏头看了一眼太子说道
“太子殿下,臣弟好心给你提意见,有什么不对么?你居然反打一耙,谋害父皇不说,还企图陷我于不义,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说完,朝着皇帝郑重的磕了一个头。
皇帝自然是不相信太子的话,何况他现在是在盛怒之下,不顾大臣的反对,便将太子给软禁在宗人府。
萧琤从头到尾便没有多说过一句话,那日他抓捕刺客之时,便发现他们手里拿的兵刃上面刻了东宫两个字,显而易见,有人想要栽赃嫁祸,他这个太子哥哥人虽不聪明,可待人还算宽厚,萧琤并没有打算揪着不放,可有人好像已经将事情全部安排好了,挖了一个陷阱,等着太子往下面跳。
事情处理完毕之后,萧琤从大殿内出来,本想追上沈松说上几句话,旁边有个大臣过来与他说话,等两人说完,沈松已经走远了。
回来已经两日,他不曾看到妻子,心中甚为想念,迫不及待的去了沈家,到了门口,门外的小厮可不敢为难他,直接让他进去了。
萧琤先见过沈松夫妇,老丈人虽然客客气气的,可脸色也冷淡,显然对萧琤是不满意的,萧琤能明白二位的心情,二老将女儿看作是至宝,嫁给他之后却受了许多伤害,萧琤自知是没有尽责,对做日里他们将妻子带走一事也不予追究,当下便赔了一个礼,说道
“岳父岳母,琤儿让若儿受到伤害,是我做的不对,请二老责罚”
他是堂堂晋王殿下,能降尊纡贵来府上已属不易,何况面对沈松夫妇还如此谦卑恭敬,完全是一个晚辈的姿态,加之他神色诚恳,毫无架子,好歹是自己的女婿,相当于半子,沈松夫妇就算有心想要责备两句,也不好意思说了。
为了女儿的幸福,她不能就此心软,孙氏严肃道
“殿下,我夫妇二人本不该说你,可事关若儿,请殿下听我罗嗦几句”
萧琤点点头“岳母请说”
孙氏冒着得罪萧琤的危险说道“若儿年纪小,不懂事,皇家对她来说太过于复杂,有很多事情她应付不了,既然殿下娶了若儿,还请对她多加看护些,多尽一些做丈夫的责任,我夫妇二人不求女儿荣华富贵,但希望她能平安喜乐一辈子,如此咱们对殿下便感激不尽”
萧琤内里歉疚,于孙氏的话听着没有做任何反驳,他郑重的说道
“岳母,我知道若儿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我也心疼,恨不得代她受过,在我心里头,若儿是我最爱的女人,她哪怕受一点点的伤,我都舍不得,之前发生的事情的确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岳母若是想要责罚,萧琤甘愿承受,不过若儿必须跟我回去,因为只有我才能保护她一辈子,往后她若是再受到任何伤害,我萧琤愿意来岳父岳母面前领罪!”
孙氏和沈松怔怔的望着萧琤,年轻男子神色坦诚而认真,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在那一瞬间,两人已经被他说服,三人沉默了一会儿,萧琤一直在打量二人的脸色,见孙氏脸上似乎有松动之色,忽然间沈松的目光望向门外,萧琤觉得不对劲,回过头来一看,沈青若不知何时扶着门槛站在外面,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
萧琤神色一动,控制不住的朝她走过去,沈青若也跨入门来,两人朝着彼此的方向走过来最终碰到一块,萧琤握住沈青若的手,眼睛深深的看着两日不曾见到的妻子,轻轻的说道
“若儿,跟我回家好么?”
得了丫鬟的通知,她匆匆从后院赶过来,到了门口正好听到萧琤说的那番话,萧琤关心她宠爱她,可从来没有说爱她,刚才忽然听他说出口,沈青若的心像搅乱的春水一般荡漾,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孙氏看到女儿和女婿深情对望,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恐怕若是她当真反对,女儿也是不会答应的,沈松见妻子脸上露出一丝惆怅,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
经过沈松夫妇同意后,萧琤带着妻子告别府中诸位长辈,携手离开。
到了马车上,萧琤才紧紧的将妻子给抱住,温柔的亲了亲她的唇瓣,低声说道
“若儿,上次我万不该将疾风给你骑,你心里头可也在生我的气?”
沈青若躺在他的怀里,轻轻摇头道“你是我的夫君,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再说了,这事情和疾风一点关系也没有,若非是安王妃在马背上拍了两下,也不会出什么事来,她忽然想起点什么,抬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