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低头,带着几分羞涩的红晕,答道:“回将军,自从与将军分开后,我在家里的油铺帮忙,学认了几个字。”
孟瑄颔首道:“好,你身家清白,本将军也大概清楚。说你是奸细的确有冤屈的成分,所以,只要设法令你忘了信上的内容,你就可以离开了。”
小陶一愣:“我……我不走。”
熠迢微一摇头,道:“小陶姑娘,将军已为你平反冤屈了,走,跟我回去疗伤吧。”
他半拉半扶地带小陶走,小陶恋恋不舍地多看了孟瑄两眼,去疗伤了。
孟瑄又宣布道:“演武场动用私刑,不可原谅,罚紫霄将五千兵士的旧铠甲都打磨上油一遍,做完才能休息,由王副将指派亲兵监督。罚何当归在五里坡的草地布下方圆百丈的雨雾退兵阵,时间以五日为限,由本将军亲自监督。”
雨雾退兵阵?
军士中有听说过这个阵名的,都露出怀疑表情。其中一人喊道:“退兵阵不是寻常阵法,就算熟读兵书的人照纸模仿,也只能布一个四不像的阵罢了!”
另一人附和:“听说只有本朝的‘兵神’徐达会布这个阵,连他的儿子都不能复制,更何况……”更何况一个女流之辈!
原本负责安排操演布阵的冯副将,疑问道:“将军不是说在五里坡放绊马阵吗?为何临时换作雨雾退兵阵?”
孟瑄道:“本将军接军机奏报,三日内将有岭南骑兵一万余人过境,与我军会师,共同进行为期半月的操练。原定的五千人演习闯阵,单靠一个绊马阵是不顶用的,因此要另作安排。”
冯副将一愣,一万余人加现在的五千,将是接近两万余的骑兵加坐骑。让这批兵马一起操演的大型布阵,自开朝以来还未有过!
单靠他一人支撑,绝对完不成,找两个助手是应该的。可孟将军让女人来做,太胡闹了吧!
觑一眼孟瑄,冯副将委婉进言:“还是从上奏兵部,请求增援几个熟悉布阵的官员,‘协助’将军夫人来布这个阵吧?而且雨雾退兵阵太难,说到大型阵法,不是还有其他兵书里常见的几种吗?”万一最后失败了,责任谁来担?
孟瑄笑了笑,解释道:“指定布此阵法其实是天子的意思,万一她办不到,或者布出的阵型被两万兵马冲破了,到时本将军再另行处罚。这样才公平,对吗各位?”
冯副将一听要失败后处罚的人是何当归,也就聪明地闭了嘴,不再劝孟将军。
可能是将军不喜他夫人,想用这种办法除掉她?
※※※
“让我看看你的手!”
孟瑄扯出何当归藏在背后的手,疼得她咝了一声。孟瑄动作轻柔下来,检查发现,除了手腕上有鞭伤,刚才的碎铁表演也留下了几道小划痕,正往外渗血。鞭伤是带倒刺的,刺要一根根拔出来。
孟瑄用湿布蘸酒,心疼地拔着那些倒刺,一口气闷在胸臆中。见他这样,何当归也垂头,闷着不说话。一方面怕刺激他,另一方面,紫霄之前说的那些话犹在耳畔,让她有点不爽。
“是紫霄伤的你?”他以指轻触雪腕,危险发问。
何当归笑笑说:“她还没那个本事,是我头一回耍鞭子,没控制好力道结果甩到自己身上。”
“嗯?自己弄伤了自己?”
“紫霄鞭打小陶,我看不过眼,于是出鞭相救。紫霄就以我影响军裁为由,喊来了很多人围观,我就说我也是帮忙行刑的。紫霄出一鞭,我也出一鞭,将她落在小陶身上的鞭子卸去力道。怎么样,我聪明吧?”
“自作聪明!”
终于处理好了伤口,孟瑄抬头嗔视她:“玩儿什么不好,刀斧鞭子哪是你随意动得的。”
“可我这一身内力全是拜你所赐。”她俏皮笑问,“小师父,你不让我动武干嘛还过这么多内力给我?授人以渔,却不让人打渔,却是什么道理?”
孟瑄理所当然地说:“传你内力是给你防身,让你打那些欺侮你的坏人。你用拳头随意打打人就好了,动兵器多危险!”
何当归粉拳给了孟瑄一下,翻白眼说:“可你大概不知道吧,那个紫霄表面弱柳扶风,风一吹就将倒,其实也是一个练家子,一条鞭子耍得虎虎生风,威风得紧呢。”
“原来她真的会武功,我没猜错!”
孟瑄略有诧异,转而又歉意地看何当归,“我疑心岭南的将士中有帝凰的人,而紫霄就是中间的联络点,因此还要多留她在这里两日。只罚她刷洗铠甲,是不是太轻了?”
“没关系。”何当归笑眯眯道,“我已经习惯处理你的桃花债了,你不用觉得抱歉。”呵呵呵的冷笑。
孟瑄叹息着拥她在怀。得此佳人,此生别无所求!
摇曳的烛影下,两人抵头,静静相对。
半晌后孟瑄才轻声道:“扬州罗府,桃夭院,我一辈子的桃花都在那个地方开尽了,从无其他欠债。娘子不信的话,让我给你看看我的心。”
“怎么看?”何当归奇怪。
“脱衣服看。”孟瑄抬手解扣子,扯腰带。
何当归额头悬挂黑线,谢绝道:“……不用麻烦了,我一直都相信你,就像你信我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