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瑛拿青儿没办法,一眼瞧见何当归淡淡看戏的表情,顿时转移了怒气问:“你又在弄什么鬼?身为孟家妇却不守妇道,成天在外抛头露面,家里的事一概撒手不管。明知这丫头又蠢又笨,还拉着她跳火坑,你安的什么心?”
何当归撇嘴,知道有些时候的男人是不可理喻的。听说孟瑛被青儿的“距离美”折腾了一个月,她深表同情,也不跟孟瑛计较了。
但青儿却不干了,甩不脱孟瑛的手,索性一口小白牙恶狠狠咬上去,颇有些拼命的味道。孟瑛大惊失色,控制着自己身体的第一挥拳反应,又怕肌肉太硬硌坏了心爱之人的牙,“松口!这成何体统?”
青儿红着眼,用山羊抵角的姿势去顶孟瑛的胸口,“敢骂小逸,我跟你拼了!呀——”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何当归劝了句“冷静,这里是皇宫门口”,打架的二人充耳不闻,何当归也就作罢,只是心里不太美好地猜想着,青儿继“侮辱皇家祭坛”之后,会不会又落个“无视皇家庄严,搅闹宫门”的罪名。
前面马车上的陆江北下来,冲她打手势,何当归走过去。陆江北道:“让廖小姐在这儿等吧,我们进宫面圣。”
何当归蹙眉道:“只怕青儿不肯,回头又擅闯宫门。”
“无妨,孟公子会看着她的。”
“哦。”何当归心头恍然,孟瑛一个月都摸不到青儿一片衣角,现在却先知先闻地在宫门口守株待兔,敢情是陆江北事先通风报了信,让孟瑛领走青儿。也罢,让青儿回家祸害孟瑛吧,免得一直跟着她涉险。
于是,何当归双耳忽略了身后面青儿的哇哇大叫以及被孟瑛捂嘴后的呜呜哼叫,与陆江北一同通过了宫门。
二人默默走在宫道上,仿佛有某种默契,谁也不先开口说话。直到陆江北打破沉默,低低说了句“对不起”,何当归才摇头说:“不必道歉,杜尧大哥失去内力本来就是我害的,心中委实愧疚得紧。既然国库里的灵根草能救他,我无论如何也要向皇帝开一次口的。”
陆江北顿了顿,又道:“不是说这件事,而是为刚刚我家里的事。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哦。”
何当归垂头心想,果然知妻莫若夫,陆江北也看出他妻子做了什么事,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心思。可是当着外人面前,陆江北还是扮演着一个好丈夫,没有拆穿忘心。
陆江北抬手,扶正她发间的一朵紫色小花,用叹息的口吻解释道:“我从南疆带回了那些小鸡,因为事关重大,一直是我亲自照料着。后来这群小鸡生了种怪病,我用尽办法也治不好,心急如火烧,不问俗事的忘心突然出手帮忙,转眼就让小鸡恢复了生机。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她在暗中做了手脚。”
何当归评论说:“尊夫人对付动物很有一套,真乃奇人异士。”
陆江北苦笑一下:“她的手段确实不一般,虽然有时候,我完全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可我知道她最想要的,就是来自夫君的关注疼宠。于是我与她约定,只要她照料好了那些用作药引的小鸡,治好了杜尧,那么我愿放弃修炼清心诀最后一层大无相,不再做那个冷冰冰的夫君。”
“杜尧知道你为他牺牲这么多,肯定很感激。明明是我闯的祸,却没帮上忙,真的很抱歉。”
陆江北摇首:“不光是为杜尧,我自知亏欠忘心良多,只是越欠越多,还不上,惟有一直欠下去。”他半仰起头,看着一字飞过的大雁,晶莹的面庞被深深的困惑笼罩,“当看到忘心废寝忘食,不眠不休地照看那些小鸡时,我清楚知道,她很想得到那个‘奖励’,想与我过一些寻常夫妻的快乐日子。对她而言,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哦,所以陆江北第一眼看见小鸡死了,只有忘心何当归二人在场,当即也是把责任归咎于何当归。毕竟,没有人会亲手毁掉自己获得幸福的机会。
何当归古怪地看向陆江北,不知该笑还是该哭,陆江北的夫人,为什么却恨她恨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地步?
陆江北却不肯再往下说,只有凭她自己去猜想背后的故事。一个看似完美体贴的男人,未必能做好一个完美丈夫,背后的原因是……
“她知道,我心里放不下她是因为先有了别人。她以为那个人是你。这是我要向你说‘对不起’的原因。”陆江北淡淡地含笑道出最终谜底,温和的目光水一般洒落下来。